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根据顾子豪所说,何超有一天找到他,那时他正在屋外打水洗一堆从菜场里捡回来的白菜烂叶,准备晚上煮一锅白菜吃。
穿着光鲜的何超走到他身边,开始各种讥讽,比如说小男孩的穿着这么土,难怪去学校没同学一起玩,又比如吃菜叶没有营养长不高,再比如有这么一个瘫痪老爸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追求自己的理想了……三言两语就把小孩子内心深处的欲望、不满和委屈勾了出来。
然后何超加强攻势,炫耀自己身上的名牌衣鞋和金表以及开的豪车,进一步把孩子内心深处的欲望放到最大后话锋一转,问孩子想不想以后吃好的穿好的不用活得这么累不再被人瞧不起。
孩子已经被蛊惑了,猛然点头:“我想!我想!我不要这么辛苦,我不要被人看不起,我想有很多很多的钱,我要出人头地!我要学画画,我要成为大画家!”
何超大笑了起来,取出一包钱塞给小男孩:“小朋友,如果你乖乖的听我的话为我做事,以后就有用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
被说动的小男孩于是开始用自己小孩的身份干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没人怀疑一个小孩子会做那种事,小孩子这个身份,就是最好的掩饰。
第一次做这事的时候小男孩还挺紧张,那天画画课结束后他和一帮同学一块下学,走了一段路后他结结巴巴地和第一个受害小女孩搭讪,他告诉她有好吃的,俩人于是手牵手走了另一条小路,这条路是何超跟他说的,路上没有监控。
小男孩把事先准备好的猴子糖画拿给小女孩,小女孩边舔糖画边开心地笑,那一刻他竟有些犹豫了。可他已经骑虎难下,龙王肉铺就在前面,何超正在店里等着他,他们约好的,在规定时间内把人带到他才能获得酬劳,否则就是白干。为了钱,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把小女孩引到了那。
他不知道何超把小女孩怎么样了,他只看到何超把小女孩打晕然后拖进了地窖,他在上面听到有撕咬和吞咽的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
后来的几次,他驾轻就熟,而且整个诱拐手法也越发精湛,无懈可击。
何超很满意他的表现,拍他的肩膀称赞他有前途,是啊,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就已经懂得如何利用别人的心理来行骗,还可以躲过诸多监控,在警察面前也可以装得若无其事,究竟是怎样的强大的心理和大脑?
凌晨三点二十分,靳昌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龙王肉铺,地窖的入口被封了,几个人着急地寻找其他的入口,邢老爷子急得都哭了,石教授安慰他不要着急总会找到入口的。
找了一圈,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边婧又沉不住气了,提出用黄符炸开入口的建议。邢老爷子救孙女心切,连连支持。然而靳昌、石教授以及俩民警全都不同意。
靳昌说:“不能炸,万一炸了塌方怎么办,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小民警补充道:“没错,万一炸错了,波及周边商铺,造成的损失谁来负责?”
边婧翻个白眼,闷闷不乐地走到一边去了:“那怎么才能下去呢?你们多浪费一分钟那小女孩就多一分危险。一个个大老爷们做事这么不爽快的!”
邢老爷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啊,警察同志,我求你们同意炸入口吧,我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女了啊!”
靳昌一言不发,炯炯双目在这间肉铺里搜索。边婧看着他这个样子,是又着急又生气,又钦佩又愤恨。忽然靳昌双眼一亮,急匆匆地跑去推开了店铺的后门。其他人也紧跟而上。只见他蹲在后门口查看起来,似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用指甲往油腻腻的地上一刮,再放到鼻下仔细一嗅:“是血味!”众人闻言皆惊。靳昌循着地上的血迹找过去,一直找到小弄堂里的一个窨井盖。
“就是这了!”靳昌握住窨井盖上的把手,没用多大的力就把盖头给拉开了,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臭味扑面而来。
靳昌对众人说:“我先下去。”说着打开手电钻了下去,这个窨井口大小刚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进出。既然靳昌这样魁梧的身材都能下去,其他人不成问题。已经下到下水面的靳昌帮着其他人一个个地下来,下来的人全都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功能,边婧最后一个下,靳昌伸出双臂去接她,她在上面俯视着他,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
“发什么呆?还下不下来?不下来我走了。”靳昌真的转身走了。
“喂,等我!”边婧一个心急,纵身跳下去,却没想到竟然这么高,右脚崴了一下。
靳昌回头看见她在揉脚,过来扶着她:“还好吧?小姑娘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
边婧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心下一惊,诧异地望着她,她冲他莞尔一笑,然而前方一声尖叫,俩人都无暇思考其他的事,赶紧奔跑着过去看情况。
原来邢老爷子他们已经来到了何超的地下屠场里,那张满是血迹的长桌上竟然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邢老爷子的其中一个孙女。邢老爷子跪在人头面前嚎啕大哭,其他人都不去打扰,只有老战友石教授上前稍微安慰几句。
“太可怜了。”边婧抹了抹眼角。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靳昌却跳出了这种氛围,置身事外地查找起这个地窖其他的机关暗道。他坚信邢老爷子另一个孙女还关在这。
这个地窖,当时警察搜查过,就这么一间,没有别的门。他又在地窖的墙壁、地板、长桌等各处查找,却一无所获,不免也有些着急了。一偏头,眼睛落在那个令他产生过幻觉的楼梯上,逗留片刻,越看越觉得奇怪,于是走过去查看一番。楼梯的最后一个台阶上有一块砖石,肉眼看上去并不违和,但砖石边缘干干净净,这不符合常理。他站上去重重一踩,砖石下陷,伴随着轰然一声,楼梯下面的地板向两边开启,又是一个地道。
其他人听到声响围了过来,挨个下去下水道。这完全是个臭水沟,臭气熏天,恶心至极。脚下臭水直流,蟑螂、老鼠绕着脚到处跑,有的甚至还顺着裤管爬了上来,屎和腐烂的肉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白色的肉*蛆在蠕动……
边婧一下来就不知道该把双脚往哪搁,捂着嘴巴干呕了好几次。躲在她口袋里的胖鼠见到这么多自己的同伴,吓得都不敢出来了。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引起不适,唯独靳昌镇定自若,见惯不怪。
一行人沿着地下臭水道一路前行,走着走着前方透出些许亮光来,视野也变得开阔起来。
在最前面开路的靳昌忽然停下脚步:“听,前面有声音。”
众人驻足倾听,边婧皱眉:“哪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