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邢老爷子和靳昌相谈甚欢。从他们的对话中,边婧了解了些前因后果。
两个多月前,休渔期一过,渔民们摩拳擦掌,趁着天气晴朗纷纷跳上自家的渔船,争先恐后地把船开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邢老爷子作为蝉联了数十年的鱼王,本打算做完这次就彻底地退休了。他带着他的两个儿子,戴着那枚铜牌,出海了。
邢老爷子之所以每年都会捕到最多的鱼,那是因为他有自己一套捕鱼的技法。通过水温、水纹、周围的环境等就可判断底下有多少鱼和鱼的种类。但当人再问他具体怎么判断时,他便不愿再多说,嘴里叼支廉价的香烟,摆摆手:“不可说,不可说。”
父子三人,大儿子掌舵,老爷子看水纹,小儿子打下手,分工明确。靠着邢老爷子的这一套捕鱼技法,他们一连撒了三张渔网。本以为三张网就能捕上这一年的鱼量,可偏偏出了意外。三张渔网慢慢收起,父子三人的脸都变了。因为三张渔网里牡蛎、蛏子等贝类,居然一条鱼都没有。
邢老爷子脾气倔强,偏不信这个邪,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连几天每天洒三次网,可依旧捕不上鱼来。邢老爷子着急了,他趴在船尾,低头看着平静的海面,一个人自言自语:“不会啊,明明这下面应该有鱼的,怎么会这样?”
这样奇怪的事并非仅发生在邢氏父子身上,其他的渔船也碰到了。邢老爷子一天内接到无数个电话,电话内容全都是问为什么怎么都捕不到鱼,鱼都上哪去了?
邢老爷子只能这么回答:“每年的捕鱼量太大,鱼群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够,青黄不接了!”
因为实在捕不到鱼,邢老爷子只好遗憾地打道回府。返航的路上,掌舵的大儿子透过挡风玻璃一眼看到前面的海面上好像漂浮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靳昌,父子三人合力把他救了上来。当时的靳昌气息奄奄,身上穿着一件冲锋衣,背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刀伤。
邢老爷子命两个儿子把靳昌抬进船舱,他拿出了医药急救箱,给靳昌背上的伤作简单的消毒、缝合、包扎。常年漂泊在大海上,未知的危险太多,所以备一个医药急救箱是非常有必要的。邢老爷子几十年出海经历下来,基本的医术也略懂一二,缝补的手艺和那些赤脚医生不相伯仲。
后来他们就回到了岸边,第一时间把重伤的靳昌送到了卫生院。
邢老爷子问:“背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吗?”
靳昌笑答:“已经完全好了,老爷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想当日救你起来的时候你伤得很重很重,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就完全康复了,真是令人惊讶呀!对了,还是想不起来吗?”
靳昌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一点都想不起来。医生说我大脑缺氧时间过长,从而造成部分损伤。以前的事,我都记不起了。”
“哎!不过只要人没事就好,记忆嘛,慢慢来,慢慢来。”
外面听墙角的边婧心里直嘀咕,失忆?真的假的哦?
这时,铁门外响起了说笑声,邢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回来了。边婧无处可藏,急得她呲溜一下爬上了树。
俩儿子正讨论着什么,一进屋见到靳昌来做客了,大儿子邢海客气地和靳昌打招呼,他已成家立业,继承了父亲的衣钵,脾气很温和。
“偷*渡客!”小儿子邢滔年轻气盛,也很记仇,还记着在船舱的事。当时靳昌负伤从床上蹿起,凶狠地对他喊打喊杀,吓得他当场就尿湿了裤子,还被本就不看好他的老爸看见了。这个屈辱,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也不敢忘记,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靳昌也对邢滔没有好感,他记得在船上的时候,邢滔趁他昏迷不仅骂他偷*渡客,还朝他脸上吐口水。
邢滔质问:“你来干什么!”
邢老爷子举手给了小儿子一个巴掌:“怎么跟客人说话的?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送你出国,你就学了这个回来?早知道当年就不该送你出去!净跟洋鬼子学坏了!”
邢滔捂着脸,一脸委屈:“爸,他是偷*渡客,我们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
“小靳是好孩子,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谁是人谁是鬼我看得很清楚!还有,别一口一个偷*渡客的,人家警察同志都查过了,小靳他只是失忆了而已!”
靳昌见父子俩为了自己吵起来,便很识趣地道别。邢老爷子丢下他那个没出息的小儿子,带上大儿子邢海一同送送靳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