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
李大嫂买菜回来,大包小包的,打算在大年夜那晚给自家人多做点好吃的。
途经赵家,她远远地看到那栋气派的三层楼小洋房前的雪地里,正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是极其不愿意经过这赵家家门口的,可是没办法,她挑了条捷径走,而走这条捷径就必定要经过这赵家。
说起这赵家,她埋了一肚子的火。这赵家的男人常年在外当兵,难得回来一次,为人还算客气。可赵家女人就不一样了,长了一张狐媚脸,手腕厉害得紧。上回因为村里分田的事在她家大闹了三天三夜,把她李家每个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硬生生地从她李家嘴巴里抢去了一亩地。这件事,她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
她拎着东西,低着头,急匆匆地从赵家门口走过。可当她瞥见那个跪在雪地里的小人儿时,她又心软了,停下脚步关心了起来。
雪地里的小女娃不过三岁多,身上穿着一条并不合身的棉袄,一双小手长满了冻疮,下身只穿了条单薄的裤子,小小的双膝跪在冰冷的雪地中,可想而知有多冷了。
“孩子,快起来。”她把小女娃从雪地里搀了起来。
小女娃或许跪久了,站都站不稳,站起来又重新摔进了雪地里,急得哇哇大哭。
“真是作孽了!”李大嫂扔下年货,皱着眉把小女娃抱在怀里。
小女娃居然很听话地不哭了,还冲着李大嫂咯咯笑,笑得李大嫂心里头暖烘烘的。李大嫂厌恶这家的女人,可是不知怎的,对这家的养女喜欢极了。
她听村里人说,这小女娃是赵家当兵的男人三年前抱回来给他女人养的。当时村里风言风语四起,有说这女娃是赵家男人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又说这女娃是赵家男人在边疆从狼嘴里救下的弃婴。众说纷纭。不过无论怎样,这小女娃却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主。六个月咿呀说话,不到一岁就能喊人,而且记性力超群,堪称神童。不管是谁从她家门口走过,她都能精准无比地喊出那人的名字,再冠上“阿姨”、“伯伯”、“叔叔”等称谓,真叫人又惊诧又欢喜。
“谢谢,李奶奶。”小女娃在她怀里有气无力地说。
李大嫂不禁泪目,也不知这小女娃前世遭了什么罪,这辈子要投胎到这家里受苦。赵家的女人对小女娃并不好,她有好几次亲眼看到赵家的女人拿扫帚打小女娃,只因小女娃干活不麻利。
才三岁啊!
李大嫂想起了被她扔在雪地里的年货,她弯腰从袋子里掏出一盒杏仁酥饼,拿了一块给小女娃。
“饿了吧,吃吧。”
“谢……”小女娃战战兢兢地接过酥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边吃边流泪。李大嫂不住叹气,却只能帮到这里。
这时,赵家的大门砰地打开,吓得小女娃手里的半块酥饼掉进了雪地里。
一个浓妆艳抹、水蛇腰、烫了大波浪、穿戴华丽的女人气冲冲地奔了过来,一把夺走李大嫂怀里的小女娃,横眉怒怼:“你这老女人想干嘛?是不是想拐走她好威胁我把那一亩地还给你?”
“我呸!你个蛇蝎泼妇,她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折磨她?你晓得现在外面多少度吗?零下十度!给她穿这么少,还罚她跪雪地,她才多大呀?你这样做是要天打雷劈的知道不?”
“那让老天爷劈个看看呀!”女人抬头望望天,天空灰蒙蒙的,又开始飘雪了。
李大嫂怒得一口气没喘上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急匆匆地离去。临走前,她不停地咕哝一句话:“迟早会有报应的!”
当晚小女娃又挨了一顿毒打,女人下手没有轻重,抄起扫帚柄往小女娃身上抽,一棍棍的,惊天动她,鬼哭狼嚎。直到女人的儿子回家才停止这惨无人道的毒打。
女人的儿子不过八岁,上二年级,对小女娃是出奇的疼爱。
三年前小男孩的爸爸探亲回家,带回来还不足月的小女娃。可女人一点不喜欢女娃,甚至还嫌她是个负担。女人不给女娃吃的喝的,想饿死女娃。可一个月过去,女娃非但没有饿死反而长得白白胖胖。女人觉得奇怪,暗中观察,竟发现是自己的儿子在偷偷地给女娃喂粥、牛奶吃。女人气不过,打了儿子一顿,儿子被打得屁股开花,却仍坚持给女娃喂吃的。
这天小男孩放学回家见到女人打小女娃,立马扔了书包抱住了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