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被围的只有夜离央一人,她倒不会有多无措,这些蜪犬虽然身量大,数量多,看起来凶残得很,但在已经见过不少巨怪的夜离央眼里也不过尔尔。
她现在没病没伤的,对付那么几只蜪犬可谓是易如反掌,不过眼前的蜪犬群规模庞大,要想正面与其抗衡怕是得受些损失,要是只有夜离央一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速战速决,解决掉几只拦路的蜪犬后立刻冲出重围,只要出了包围,以她的轻功步法蜪犬再想追上她可不是容易的事。
但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还带了一个拖油瓶。
虽然她十分嫌弃这个拖油瓶,但也不可能将他抛弃在蜪犬群中,与之相反,她还得费心费力地保护他。
这情况就有些棘手了。
夜离央硬着头皮站在灵恒身前,眼看着包围圈越缩越小,一边维持着自己无所畏惧的气势,一边在心里估摸着自己能撑多久,一边耳朵还要接受灵恒源源不断的嗫嚅声的洗礼。
“完了完了,这么多畜生,夜姑娘你一个人怕是对付不了啊,要是月姑娘在就好了,看她的白玉箫,她一定是会驭术的人,对付这么些畜生绝对是可以的,夜姑娘,你平常和月姑娘走得近,就没有学到一点么?光靠一把剑怕是对付不了这么多…”
“你给我闭嘴。”夜离央咬着牙叱道,这家伙干啥啥不行,废话第一名,与他一比,话痨时的梦未枉竟然都可爱了起来。
气氛凝滞,仿佛一根绷紧的弦,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在这种紧张之时,突然传来的箫声落在夜离央和灵恒的耳中顿时就成了天籁。
蜪犬们也听到了箫声,愣在了原地,夹紧了尾巴,爪子痛苦地抠着地,在原地转起了圈。
犬群只是骚动了一下,犹如一个巨兽在原地挣扎,随后包围圈便散开了,四面八方的蜪犬迅速退去,向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白影翩跹,循着蜪犬退去的方向追去,如同一只轻盈的白蝴蝶。
夜离央的目光追随着那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的身影,满身满眼都透着欢喜。
灵恒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肩上的伤,惊魂未定道,“月姑娘来得可真及时。夜姑娘,我们是在此处等其余人还是回原先的墓室去找他们?”
“你还记得回去的路么?”夜离央瞥了灵恒一眼,幽幽道。
“……”灵恒愣怔了一下,笑道,“这不是还有夜姑娘你么?”
“很遗憾,我也不记得了。”夜离央冷着脸道。
当时她只顾着追上灵恒,而灵恒被拖得四仰八叉还在那儿乱蹬腿,活像只翻不了身的王八,弄得她束手束脚,焦头烂额,哪能分出心思记得路。
“先等月洛回来罢,”夜离央眼风扫了灵恒一眼,闷闷道,“你在被拖出来的时候将他们都吵醒了,他们现在未必还留在原先的墓室里。”
言罢,夜离央便捏着夜明珠朝着旁边迈出了几步,打量着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个极为空旷的大堂,显然与先前的墓室不同,堂的四壁环绕着巨大的石雕,在夜明珠的微光中投下诡异扭曲的阴影。
夜离央走到一尊石雕前,抬头瞧了几眼,看清了石雕的模样。
这是一个蓄了长须的男子,身上穿着胡人的服饰,约莫有两丈高,夜离央凑近之后,他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夜离央退开,向着旁边又走了一段距离,又在一尊石雕前停住了脚步。
这也是一尊约莫两丈高的石像,还是一个男子,身着胡人服饰,只是并未蓄有长须,面貌也与先前的石像全然不同。
就像是两个曾经真实存在的人。
夜离央心里差不多有了底,此处放置的想必就是那临洮十二巨人的雕像,摸清楚了这一点,另外的十尊雕像她也就没什么兴趣去看了,这么想着,夜离央就从这第二个石雕前转了身,打算回灵恒身边待着。
谁料到她刚转过身,从石雕覆盖的阴影处就窜出了一道小巧纤细的黑影。
虽说是小巧纤细,但也要看和什么比,比如说当它趴在夜离央的小臂上时可就一点都不显得小巧纤细了。
夜离央低头看到自己左臂上趴着的粗大蜈蚣和它搂抱住自己的密密麻麻的小腿,顿时心底一阵恶寒,感觉自己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连头发都要竖了起来。
在一阵疯狂的甩动过后,手臂上的束缚感终于消失了,夜离央几乎是脚不点地地离开了那尊石雕,朝着灵恒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离央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与虫蛇亲密接触。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与粽子共舞,也不愿与虫蛇相触。
只不过她陷入极度恐惧的反应与常人不太一样,她如果真地被吓到了就绝对不会出声,只会煞白着脸以一种异常冷静的态度甩开虫蛇,然后飞速逃离现场。
于是灵恒便只看到夜明珠的光亮向自己的方向飘来,接着夜离央倏忽而至,快得像后面有个恶鬼在追她,脸色也白得像撞了鬼似的。
“怎么了?”灵恒慌慌张张地问道。
夜离央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她现在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自己那颤抖的声音就会暴露刚刚自己惊慌失措的事实,受到巨大惊吓过后,理智逐渐回笼,向来以胆大自居的夜离央可不想叫其他人晓得自己害怕虫蛇,这有损她的形象。
于是,她强压下颤抖,故作镇定地拉了拉衣袖,刚想说没什么,就感到自己刚刚被蜈蚣趴过的小臂火辣辣地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