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水面下方若隐若现地靠过来,长长的身体隐没在幽深的水下,只能叫人瞧见个影影绰绰的样子,但也已经够吓人的了,此刻,那巨大却灵巧的身子正在她们船下不紧不慢地游弋,仿佛正在闲适地休息。
“我的天爷,这是那些东西的祖爷爷么?怎么这么大?”梦未枉惊恐道。
“魔头你睁眼看清楚,这明显是一条蛇,跟刚才那东西长得完全不一样。”夜离央道。
“蛇?哎呀,早知道我就把冰汐带来了,它不愿来都不行。”梦未枉追悔莫及。“小狐狸,你能看清楚这是条什么蛇么?”
夜离央紧张地咬着牙,看着那壮硕的身躯在船下盘旋回转,虽然摸不清楚这东西到底在做什么,但夜离央有预感,这巨兽正在盘算着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几个人紧张地站在船上,犹如等待行刑的死囚,连时间的流逝速度似乎都慢了下来。
突然,水面剧烈动荡起来,随后船便翻了,夜离央只来得及看到一条分了两道岔的尾巴像钩子般搭上船舷,大叫一声,“是钩蛇!”接着就掉进了水里。
冰冷刺骨的河水漫过头顶,寒意几乎渗进了骨子里,夜离央被刺激得差点闭过气去,但一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和一条巨蛇共同畅游在这片水域顿时就清醒了过来。
强行睁开眼睛,所见皆是模模糊糊,这巨蛇一个翻滚便将这片区域搅得浑浊不堪,夜离央向水面游去,想要透口气,刚游到半路,就看见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张大嘴。
眼瞅着那密密麻麻的尖牙向自己凶狠地覆盖下来,夜离央忙转了个道,只是在水中她的速度大打折扣,显然比不上这条生活在水中的巨蛇,利齿上下交错,狠狠刺进了夜离央的小腿。
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传来,夜离央的头脑都有些不清楚了,看着眼前那只巨大的黄眼睛,正中央一道黑色细线似的瞳孔正狰狞地瞧着她,夜离央晓得这巨兽是铁了心地要把自己吃掉,一片混沌中,她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的勇气和力气,猛地伸出手去,握住这钩蛇上颚的几枚利齿,凶狠地向上掀动,本来就要紧紧闭合的嘴竟真的被她扯得松动了。
鲜血在水中散开,一道白影突然出现,随后一支鱼叉就精准地刺进了那只冷酷的黄眼睛中,钩蛇痛楚地张开了嘴,转头就朝白影咬去,白影却紧紧捉住了鱼叉,借着鱼叉的力量轻松躲过了,顺便在那黄眼睛中还搅了搅。
钩蛇狂暴地抽动着身子,尾部两道钩子般的分叉向白影袭去,夜离央得空浮出了水面,却见酒庄小岛就近在眼前,梦未枉和沐兮正拖着昏迷不醒的云远向岸上爬去,云远的背上两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正不断地向外渗着血。
担心着月洛,夜离央再次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水波晃荡中揪到一截绳子,拖着一支鱼叉,夜离央执了鱼叉,在一片浓厚的血雾中艰难地寻觅着那一抹白,却始终找不到,只隐约瞧见一只黄眼睛迅速从血雾中闪过。
夜离央凝神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感觉到自己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异样的响动,随即转过身去,又看到那张熟悉的血盆大口,索性不躲不避,迎着尖牙利齿,把鱼叉直直地插进了巨蛇的上颚中。
巨蛇上颚被鱼叉刺入,下颚又被鱼叉底端抵住,嘴都合不上,痛苦地扭动起来,夜离央正捏着鱼叉,后背突然感到一阵压力,回头便看见了月洛的脸,随后那钩子般锋利的尾尖便飞快地从她们上方划过。
月洛趁着钩蛇暂时分心,抱着夜离央离开了它那合不上的嘴,纵身向岸边游去,夜离央回头看了那痛苦挣扎的巨兽一眼,见它的一只眼睛已然是瞎了,不消说,肯定是月洛的杰作。
两人安全上岸,与梦未枉几人汇合,几个人都是湿淋淋的,夜离央的右边小腿处的布料都被扯得破碎了,齿痕深深嵌进肉里,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手掌上也是那畜生的利齿割出来的血口子。
梦未枉那边已经马马虎虎地把云远包扎好了,见夜离央也伤得不轻,赶紧把伤药递了过来,道,“这药虽是浸了水,但药效还是在的,权且先用一用罢。”
月洛接过药,便急急地撕了自己的衣摆,除掉沾在夜离央伤口上的破碎布料,给她上药包扎。
夜离央忍着伤药与伤口接触时产生的刺痛,抬眼观察着四周,觉得这酒庄霎是冷清,一点人声都听不到,正凝神细听,却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人轻轻捉住。
“我手上的是小伤,待会儿就好了,不用包扎的。”夜离央回过神来,摆手道。
月洛却恍若未闻般,固执地捉住了她的手,不依不饶地要给她上药包扎,看着月洛眼中难掩的心疼神色,夜离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依了她。
月洛手法细致地给她的伤口缠上白丝布,夜离央瞅见月洛的手背上也有一道已然凝固的血口,便道,“把药给我,你手上的伤也要处理。”
月洛却面色平静地把药丢还给了梦未枉,“我没受伤。”
“胡说,我都看见了。”夜离央恼火道。
“那你应该也看到它就要愈合了,”月洛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被发现撒谎时的羞愧,只是理所当然道,“莫要浪费别人的药。”
那你为什么要浪费别人的药?不晓得我手上的小伤过一会就也能愈合么?夜离央差点没被她那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给噎死。
几人休息了一阵,缓了过来,就各自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着酒庄的深处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