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老房,只有六十平两室一厅,连招待客人的地方都没有,这绝对是陈芳心底最不能触碰的禁区。
如果换一个人提这个,她百分百会破口大骂。
这是讽刺她家穷呢?
但黄自永不一样,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愧疚。
莫海娴。
黄自永的母亲,陈芳和她从小学到大学,一路上相伴成长,彼此见证了彼此的爱情和婚姻,彼此融入彼此的生活,她们俩,比亲姐妹还亲。
但就是这样关系,她却有负姐妹的重托,连其孩子的住宿都解决不了。
当时,她心里是崩溃的,除了自责自愧,再没有其他。
“婶,你知道王叔最恨的是什么吗?”
“是贼,偷电动车电瓶的贼,如果我没有记错,三年的时间里,叔的电动车电瓶被偷了七回。”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王叔的电瓶车停在公司楼下,下班的时候,看到电瓶没了,他愤怒地一脚踢翻电动车,过了五秒,迎接公司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他又佝偻着身躯把它扶起来。”
“我看到……他的眼眶湿了。”
“王叔这辈子没有那么大的野望,他就两个心愿,第一,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带着你们娘俩兜兜风,不再经受风吹雨打。”
“第二,从这栋老房子搬出去,让你们娘俩拥有一个像样的家,让你们娘俩为他感到自豪。”
“他曾经喝醉酒对我说过,这辈子……他可能做不到了,他说对不起你和小蚊子。”
黄自永每说一句话,脑海里都传来“叮叮”声。
这些朴实无华的回忆,才是最扎人心的。
夫妻俩听到这,已经泪流满脸,寥寥几句,书写了他们的一生。
简单,温馨,却又那样令人绝望。
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你不想看到小蚊子走你们的老路,所以你才期盼她努力读书,考上最好的大学。”
黄自永沉声道,“这些我都理解。”
有时候,有些话,点到即止。
许久。
陈芳收拾情绪,抹去脸上的泪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娱乐圈是个混乱的地方,小文年纪那么小,我怕她……”
“婶,你放心,我会全程负责小蚊子的所有事宜,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话说到这份上,意味着这事成了。
黄自永拍着胸脯保证道,“她的学业我也不会让她落下,肯定会督促她学习的。”
陈芳重重地点头,“那小文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保证,绝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众人又畅聊了好久,说了许多过去的事,但聊得更多的是未来和娱乐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很晚,为了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王国标出来送别黄自永。
“我说你小子,喝醉酒那事你能不提吗?被你婶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掩上门,王国标脸色一沉。
“王叔,你放心,去会所的事,已经烂在我的肚子里啦。”
“你还提呢你?信不信我抽你小子。”
“把上次那钱给我,我就不提了。”
“我去……”王国标再次骂骂咧咧。
看着王叔离去的背影,黄自永挑了挑眉,“记得威信转账。”
王国标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其实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没被加工修饰过的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