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巨响,公输檠身下的一大片瓦块、土石、木梁,整个地崩塌!
而她为了听清下面的声音,正处于一个头朝下的姿势,于是,便毫无防备地整个人直接倒栽了下去:哎?何情况?!
下面,
正躺于床榻,直面朝上的成玦,嘴巴里还在念叨着“那人何人”,不料,“那人”便伴着坍塌的房顶,即刻从天而降!真真是生辰许愿也没这般灵验吧。奈何,他此刻虚弱至极,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正靠在榻前与主子说话的影较,听闻巨响,慌忙抬头,就见黑乎乎的一大团东西正朝着床榻上的主子垂直砸下来,立时被惊得心中万马奔腾:又来?!这城头坠落犹在眼前,主子算是刚刚捡回一条命,连口气都还没喘匀呢,如何这房又塌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见着坠物近前,已来不及做其它动作,欲哭无泪的影较,干脆一个大翻身,跃上床榻,撑起四肢,趴于成玦身上,用自己的脊背,为成玦挡下那塌落的房顶。
“稀里哗啦!”“咣当!”“嘭!”“噗!”“啊!”
房顶坍塌的声音,土石坠落的声音,“檐上客”现身的声音,还有影较挨砸的声音……
待烟尘落定,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公输檠,终于“落到实处”了,就感觉身下的承接之物“结实坚挺”“还不是太硌人”,便没心没肺地生出了一丝庆幸,可下一瞬,当她睁开眼睛时,那一丝庆幸便直挺挺地被磔碎为屑了——她赫然发现,自己正骑趴在影较背上,而影较身下,正是成玦。三人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叠摞到了一起。
公输檠忙欲起身,却是蓦地被两束光给勾住了。
正是躺在最下面,紧盯着她的,成玦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与今晨半空中初见时一般,瞪得大大的,圆圆的,满是震惊、诧异、好奇。亦是因了这震惊、诧异、好奇,那乌玉清潭里便多了几丝涟漪,如氲如岚、如诉如咽,微微轻颤,颤得与之对视之人,不禁心旌摇曳。
摇若此刻房中烛影,曳若窗外纷乱花枝;似于迷瘴世间举目,但见云漫天青、千峰翠色。顷刻,散了其时,化了其间,忘了其身。
“好美。”公输檠竟是不自觉地叹出了声,全然不记得了,此时三人无比尴尬、怪异、奇葩的姿势。
听闻这句,最下面的成玦,也是一怔。他没听过这个声音,也看不到这个从房檐上掉落下来之人以黑巾罩住的脸,却是隐隐地觉得,似曾相识。
而被夹在中间的影较,可就没他俩这般“闲情雅致、诗情画意”了。影较为了不让成玦被上面的“重物”压到,还在辛苦地撑着双臂,忽地闻听背上的“重物”竟然开了口!且是在公然调戏!那还得了?!
“美你个死人头!该死的淫贼!我家主子岂是你可以惦记的?端的是色胆包天!纳命来!”
呵斥的同时,影较呼啸而起,猛地一个鹞子翻身,直将背上之人掀翻下来,紧跟着反手就是一记夺命掌,兜头劈下!
公输檠在被影较掀翻的同时,于袖中“嗖”地飞射出一根极细的墨斗线,缠住旁边的厅柱,顺势借力,脚尖轻点榻沿,一放一收,展臂腾挪,躲过了影较的夺命掌。
影较眼中燃着烈烈怒火,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胆敢轻薄他家主子的淫贼,立刻气起丹田,双拳贯力,以奔雷之势,再朝公输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