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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朝服三品以上服紫配金鱼袋称之为金紫,五品上服朱又配银鱼袋称之为银绯。金紫银绯,这便是天下读书人平生一梦的无上荣耀,可这样的荣耀仅是银绯大多人熬到七老八十也未必有这等福气。
陆鹤龄是大梁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大相公三十余岁便能服紫,毕竟有这等从龙之功的又能有几人?便是他如今这个年纪,金紫银绯中放眼望去他也算个实打实的年轻人。
只是今日的朝堂上偏有位身穿紫袍腰间系玉带的小郎君,与那些幞头下已然灰白的紫服大相公们不同,这位小郎君才刚刚二十岁。
他与诸位相公都不同,是因为他比诸位相公都更尊贵,小郎君腰间玉带之上配的是玉鱼袋。所谓玉紫,亲王中最显贵最得圣意的方才能得赐,他的玉鱼袋乃是满十岁时先帝亲赐的。
这等殊荣,也只荣王赵端贤一人本朝尚无第二位。
这吏部选官向来讲究个身言书判,一曰身,体貌丰伟;二曰言,言辞辩正;三曰书,楷法遒美;四曰判,文理优长。四事皆可取,则先德行;德均以才,才均以劳,得者为留,不得者为放。
排在首位的便是这身,故而诸位列班朝臣不说是长相俊逸却也是相貌堂堂周正出众的,可英姿勃发芝兰玉树者却也只他这一少年郎。荣王相貌好是东京城中有名的,便是先帝在时也道
“大梁满才俊偏只我儿宝郎,独占一个英字。”
赵端贤生得是剑眉鹤眼,他的眼睛是连少年郎里都鲜有的清澈澄亮,可微微抬首只无意乜人一眼的样子却又充满了遥不可及的严毅与高贵。不知是否因着眉骨生得高更显得他眼窝深陷,鼻梁挺拔,棱角分明。
他身量高瞧着又清瘦可穿着这一身官服却是挺拔如松,唇红齿白少年郎配着这一身紫袍虽是无上尊贵却也有些暮气沉沉。
郎君抱着笏板见了陆鹤龄连忙弯腰行礼,陆鹤龄见过赵端贤几面便知这位八大王礼数最是周全早便见怪不怪了,可他不怪满朝大臣还是要怪的。
平日里这二位也无来往顶多算是点头之交,怎么好端端行这样的大礼。还未等攀扯一番官家便入了殿,众人自然是没空交头接耳了。可谁知内侍刘省刚叫了起,左正言程德捧着一沓奏本便出班道
“臣有本奏,臣要参宣平伯齐颂约束亲眷不力,纵容兄长贪墨渎职纵容其妻顾氏向前户部侍郎刘毅行贿以期买卖官职。”
程德将笏板插进腰间,方才微微举起手中的奏本。内侍刘省接下奏本瞧了眼小声嘟囔道:“真是会参人。”
官家接过奏本还未打开眉头便皱的更深了,望着那站在下头一脸迷惑的赵端贤也是无奈。昨儿四弟陈王才回他这婚事算是定下了齐家这个女儿,今儿倒好人还没过门老丈人便被这一沓奏本参了个着。
“可查实了?”
程德微微弯腰道:“回官家,我谏院参奏自然是铁证如山。”
官家被他这句话堵得是连点还转的余地都没有,哪知程德又道
“臣听闻那齐颂长兄关在狱中仍旧是没有半分悔改,还言他弟弟乃与陆大相公是郎舅,便是官家您也要看上几分薄面的。”
官家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望向陆鹤龄道
“陆大相公,可是真有此事?”
陆鹤龄抱着笏板出了班,不慌不忙的将笏板插进玉带之中方才撩了袍子跪了下去极是庄重的磕了头
“回官家却有此事,但臣此前并无所知,昨日晚间宣平伯求情求到臣这里来臣才知晓。”
官家微微拍着手中的奏本,只问
“那陆大相公是想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