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整个工地真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经常有人会问,如果给孤独划分等级,那么一个人过春节该算是几级孤独?
试问,有谁会愿意面对这样的情况呢?
想来一切的缘由都只是迫不得已吧。
不过,对于一个人过年,华可镜却并没有多么的害怕,只是每一年的感慨都不尽相同。
说到一个人如何尽量把年过好,他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首先,有事可做便是最好的选择。
春节这段时间哪里都缺人手,试着让自己忙碌起来,加班或是做兼职,在对抗孤独的时候,还能额外挣点钱。
其次,可以到工地附近的社区或是景区走走,到热闹的人群中去,了解当地的春节文化,找点节日的氛围,沾沾过年的喜气。
就像今年,华可镜便有机会看到圆沙屿当地居民的春节民俗。
最后,便是做好囤货的后勤工作,提前去超市买好年货。
这个很重要,因为在过年的这几天,大街上的店铺基本都是不开门的,你必须赶紧把要吃的,要用的东西买好,带回自己的住所,以备不时之需。
……
时间过的不快也不慢,华可镜估摸着,这会儿春晚可能已经播放过半了。他没有看春晚的习惯,正穿着大衣在工地里检查。
寒夜的天幕就像一幅淡青的幕布,笼罩住了整个圆沙屿。
转悠了两圈,华可镜又回到项目部办公室。
他取了些零食,打开一桶生啤酒,咕嘟咕嘟地接了一杯。
一口闷下去,苦涩而冰凉。
“听说冬夜里白酒和冷风更配哦……”
望着杯中酒随口而出的段子,华可镜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应该换白的才好。
“要上哪去换白的?真是失策,咕嘟——咕嘟——”
打开啤酒桶的阀门,又接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撕开一袋鱼皮花生,抓了几颗抛进嘴里。
华可镜边嚼边在脑海中问道:“小乐,你说说,大师公输子现在是不是也在一个人过春节啊?”
“那里并没有春节。”小乐回答道。
“哦。”华可镜愣了愣,“总该有点什么节日吧?”
“没有。”
“嗨,咕嘟——咕嘟——”华可镜叹了一声,“没有也好,都快2500年了,要是还天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小乐沉默不语,并没有接话。
良久之后,华可镜才回过神来。
他又踢了踢啤酒桶,草,竟然还剩一大半。
“战斗力下降的太厉害了,这哪里喝的完。”
事实上,在工地喝酒是被禁止的,但此时此刻也没人管他了。
大过年的,还不许人家喝两杯是怎地?
应该是坐久了,所以脚麻屁股凉。
还是不要幽闭在压抑的屋子里,那都是肥宅们干的事。
于是,嘎叽一声,华可镜提着两支盐焗鸡腿推门而出。
他忽然想去看看星空,去遥遥远眺一下自己的老祖宗。
走向施工电梯。
吱吱吱
将电梯门打开,华可镜三两步走了进去。
他已经有点微醉了,脚步也开始变得轻飘。
伴随着嗡鸣声,电梯缓缓上升,透过钢架他能看见工地周边灯火通明的街道,还有远处迷朦的漆黑。
哐当一声,电梯到了第十层。
开门而出,华可镜跨步踩在小年那一天才浇筑完成的楼板上。
大楼还没封顶,所以抬起头便是漆黑的星空。
一抹清冷的弦月斜挂着,星星在闪烁。
呼呼的冷风从海上远远地掠过来,一直来到楼顶,吹到了华可镜的脸上。
绕着楼顶天台的边缘走了一圈,节日里绚烂的万家灯火,海面上依稀的粼粼波光就全都看到了。
远处好像传来了喧闹的欢声笑语,近处却只能听见风声和自己的心跳。
还好,除夕夜的风并不大,这楼顶上视野也很开阔。
对于他来说,置身于广阔的星空之下会好得多,虽然依旧会惆怅,但只要望着星空,辽阔和悠远就会逐渐将其冲淡。
孤独当然还是孤独,但在这浩渺的宇宙星空之中,全人类都是孤独的,哪里还会差自己一个?
站在楼层边缘远眺开去,视线之中的圆沙屿,一半是灯火通明的小城,一半是柔光黯淡的礁岩。
明亮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