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天空繁星明月，光盈下撤，恍若银线。汝嫣来到殿外，在石阶坐下，抬头看天间的繁星。

小天孙在殿里边找不到汝嫣，往外一瞧，见汝嫣坐在石阶之上。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唤了一声师父。

汝嫣看小天孙月下的一张脸，轻轻笑了，说:“为师还记得，你初时来华音殿，同为师看星星，没多久便睡着了。”

小天孙抱住汝嫣一只手臂，也记了起来。那会子自己还小，看着星星竟睡着了。说:“渝儿这一会陪着师父看星星，渝儿不会再睡着的。”

“好。”汝嫣笑道。

小天孙看一会星星，又看一会汝嫣，她一双水眸里映满了星辰。

“师父，你的眼睛里有星星，真好看。”

汝嫣看小天孙，笑了。

“师父，你真好看，渝儿好喜欢师父。”小天孙天真地说。

汝嫣一笑，说:“为师也喜欢你。”

可是，不是我喜欢你的那一种喜欢。小天孙墨眸一敛，终究没有说话。

月上又西下，天愈亮了，太阳要出来了。

小天孙看远山微掩着的太阳，站起身。阳光碎碎落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汝嫣看小天孙如画的侧脸，清风拂起他白色的衣袂，更轻轻擦过汝嫣的脸颊。

“师父，”小天孙回首看汝嫣，纵然不舍。“渝儿要走了。师父要想渝儿，渝儿会想着师父的。”

“为师答应你。”

听得答，小天孙笑了，他知道汝嫣不会忘了他的。

“师父保重，渝儿去了。”小天孙说着，往外边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总归是要走了的。汝嫣看小天孙修长的身影愈远，清风拂起他如墨的长发，几绺荡在空里。

神虎伏在杏花树下，看小天孙走远，垂了一双大耳朵。好吧，它还是舍不得这个会给它烤鱼吃的小兔崽子走的。

小天孙拿出汝嫣给自己的玉，结界便开了。他回首深深看汝嫣一眼，墨眸一荡。

“师父，渝儿好舍不得你。”小天孙轻声说着。轻轻的声音散在风里，也不知汝嫣听没听到。

小天孙出了结界，飞身去了。

结界又合上了。汝嫣看小天孙愈远，直至看不见了，轻轻叹了一声。来到杏花树下，蹲下身子，摸了摸神虎的脑袋，说:“虎儿，渝儿走了。”

神虎低低呜了一声，似是不舍。

“我也舍不得渝儿。可渝儿终究要走的。他是天宫里的独孙，还要继承天帝的位子。”

汝嫣轻声说着，因风拂，杏花如雪落。朵朵落在她发间、衣上，灿白不已。

小天孙出了华音殿，往神主殿去，寻了小神主。

“你过来干什么？哪个欺负了你不成？”小神主看一脸不高兴的小天孙，说。

小天孙在石桌边的凳子坐下，吸了吸鼻子，说:“傻呆子，我师父不要我了，都把我赶了出来。我难过还不成？”

“你确定你没发癔症？汝嫣上神怎么会赶你走？是不是你欺负了人家，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小神主眉头一皱，觉得这事不简单。这个小天孙，打小就没对他师父安什么好良心，依着他的性子，还不得处处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