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俺有一起子用……用不完的力气！”

“可，少待片刻。”女郎不急不缓地从身后柜子里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从中间翻开查看起来，须臾抬头道：“城中于老爷别庄需苦力帮收这季稻田，一月银钱二两纹银，包吃住，可否？”

“可……可……”

“本当铺作中间保人，需从月钱中抽取二成佣金，既是小六子兄弟，就只收你一成佣金，可否？”

“可……可……”

于是女郎拿出两份契书，让何安分别画上签押，然后两份对折合上，接壤处敲上当铺特有的章，再将其中一份递给何安，道：

“此契一式两份，依次为凭，万勿遗失。”

“谢……谢……小……小娘子。”将契书收到贴身衣物内，何安红着脸逃一样地出了当铺。

妙龄女郎——也就是我们那早已发家当老板，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主人公小小，对此情景早已见怪不怪。

此间店铺，虽名为当铺，但与传统不同的是，不止死物，这里一切皆可当，也就是说，这个当铺除了可以当东西，还身兼数职，保人、掮客、古董商、拍卖商……总之一切可以中间牟利的，（除了拉皮条和人贩子，小小是有底线的现代人！）此间都可做。这也是为什么小小将当铺取名为“万物生”，正所谓万物轮回，周而复始。也正是因为什么都做，小小在此四年间不少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心态早已被锻炼平稳，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低头算着账，小小忽觉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对上，原是小六子站在门口，穿一身怪模怪样的绫绸长衫，正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与小小视线对上后，不自然地错开眼睛，悄悄羞红了耳尖。

“哟，这不是我们六爷么！”听到小小怪模怪样地调侃自己，小六子假装瞪了她一眼。

小小可不怕他的装腔，自顾叨叨：

“来领份子钱的？我早给你包好了，都拖沓俩月没领了……对了，最近镇上有啥消息不？我可听说镇上于老爷新近纳了个小妾？听说那小妾……云锁今晚炖乳鸽汤，你也一起来吃呗，我上次在醉仙楼屯了坛酒……”

听着小小呢喃软语、黄莺出谷般的叨叨声，小六子有点恍惚，觉得真是世事无常，谁能想到多年前那个衣衫褴褛、粗布短褐的黄毛丫头，如今竟出落得这般清水芙蓉、娇俏可爱，偏还不自知，总是盈盈望着你，好像她满眼的认真里都是你一般，但小六子知道，这丫头对着每个人都是这般的，实在没心没肺得很！

且这丫头外表太有欺骗性，一副软糯可欺的模样，实际内里牙尖嘴利，胆大无常，上至钟鼎富贵，下至三教九流，甚至是那些个和尚道士，她都敢上去找人做生意！简直无状无形！

想起多年前那次，这丫头理所当然地找自己帮忙去道观偷火药，当时对其嗤之以鼻，这丫头怎么说的？对了，她说：

“虽然我这会儿子没钱给你，但将来我会开店铺，给你一成的份子钱！”

“吹吧你个黄口小儿，还给爷爷我份子钱，简直可笑！”

“哪，若你帮我，我用一条消息跟你交换如何？”

“这镇上什么消息是爷爷我不能够知道的？！”

“将来的消息！”

当时只觉这丫头太令人火大，怕是在拿我当傻子哄呢！……待看那风头无量的林府，竟真如这丫头所描述般家破人亡后，才知道这丫头，是真邪门儿！

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对了，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