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暖看聿让的眼神复杂难明。自视甚高,诗书教养的东西放不下,是一方面。更多的她相信那人肯定会来救他于水火之中,大可不必如此蝇营狗苟。如果当初不嫁给聿安,而是嫁给他,肯定不会受如此牢狱之苦。何暖只拼着命地把聿静和聿沁拢在怀里,不让他们看到或者伤着。她始终笃定,等等,再等等,他就一定会救自己和儿女们出去。
聿定刚看着聿让疯了一样往前冲,还觉得好玩儿。学着聿让左转右扭的样子,憨憨的笑,慢慢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目眦欲裂。‘啊’的一声,聿定张牙舞爪的冲上前去,死命的扒拉聿让身边疯狂的人们。
疯狂持续了半个时辰,人们缓缓的回到自己呆的位置。实在抢不到了,就保存体力,晚上才能更有机会。这间牢房里都是些老弱妇孺,所以饭点过后恶性的抢夺还没有,大家各凭本事。
旁边的人,年纪不大,黝黑的皮肤,配上那口白牙,加上浑身的青紫,莫名的许三少觉得有些晃眼。再加上傻子那不要命的劲头,或许可以利用一二。
许三少是牢房里的常客。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晦气,流年不利,这次进来居然赶上收押叛乱的。这一抓,可不是个把人了事,都是拖家带口的。跟一群护崽的疯婆娘抢食儿,丫的,就是没事儿找撕把。饶是自己眼疾手快,活儿好儿,也还是浑身上下没多少好地方。更不用提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孤,窝头一入手只得狼吞虎咽的份儿,他娘的,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聿让把两个窝头分了,一个给了母亲,一个留下来和小叔分了吃。何暖的泪就没停过,紧紧抱了抱聿让。平日总嫌弃聿让又黑又壮,又随了聿安的粗鄙的言行没了踪影。聿让木着一张脸,忘记了母亲平日偶尔流露温柔时,自己溢出嘴角的幸福。
晚上又是一通疯抢,有了晌午的表现,提防的人多了。聿让只能硬了头皮上,好在聿定是个不要命的,好像突然之间开了窍,也学着聿让晌午的样子去抢,居然让两个人抢到了三个多窝头。
何暖还是没有任何上手的打算。聿让更是不做它想,压根就没想过让娘亲下场来抢。这会娘亲护了弟妹周全就是对父亲最大的慰藉。好在大家伙都是对争抢的的人大加拳脚,对外围的老小都约定俗成一样不曾波及。
即使一样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是有亲疏薄厚的差别的,无从强求。多做少说是聿让不多的儿时记忆里刻下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