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与贤妃二人听闻,皆是回过头来。两道目光迥异,倒让陆幼宜有些茫然无措。但是再怎么无措,也得懂规矩,陆幼宜只好撩了衣裳跪下道:“贤妃娘娘吉祥,淑妃娘娘吉祥。”
“原来是老熟人,身上还带着伤呢吧?既然如此,也不必为难,少拿些衣裳给她吧。本宫柜子里左手边四件都拿了去。”淑妃站起身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对了,你们四个宫女,四个太监的,也让陆幼宜一同抱走吧。明日辰时之前,给本宫送回来。”
陆幼宜知道淑妃这是故意羞辱她,但也只得忍者,毕竟,她今天的目标,是贤妃。
“这么多衣服,淑妃确定不是为难?”贤妃笑了笑,低头摆弄着衣服上的络子,“本宫宫里太监们的衣裳都是他们自己洗的。”
“姐姐宫里的奴才就是勤快,倒是妹妹宫里的人懒怠了。”淑妃此刻尖酸刻薄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身子不适的。倒是贤妃,看上去脸色并不是特别好。
贤妃眼下乌青极其明显,虽扑了粉,但也难掩疲色。嘴唇泛白,脸颊两侧消瘦。一双玉手尚美,指甲却煞白,实则破坏了美感。
陆幼宜正低头观察着,东芝抱着衣裳从她身后走过来,眼珠一转,突然摔在了地上。手里的东西系数落到了陆幼宜头顶,又落到地上,仅剩一件盖在她眼前。
忽然鼻尖有一股异味传来,陆幼宜扯下头上的衣裳,是一件白色的裤子,还带着些许尿骚味,估计是哪个太监的贴身寝衣。陆幼宜气冲冲地回过头去,东芝看好戏一般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未假惺惺地说一句“对不住”,陆幼宜就对着她的脸喷了起来:“东芝姑娘这是年纪大了手脚忍不住抖了吗?衣裳都能拿不住,若是以后伺候淑妃娘娘,手里端了杯热茶热汤,也似今日一般粗鲁怎么办?”
东芝听见这话,身子往后一退,指着陆幼宜鼻子道:“你说什么呢?伺候娘娘,我自是不敢这样的!”
“伺候娘娘你不敢这样,那为何对我你就敢这样了呢?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陆幼宜问的极快,东芝瞬间接不住话了,心急看向了淑妃。
淑妃瞪了一眼东芝,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嫌弃,“行了,东芝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这么较真儿作什么?怎么说东芝也是本宫宫里的人,陆幼宜,有些分寸你得知道。”
这话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陆幼宜是浣衣局的,自然是没有办法跟延禧宫的宫女相比。
不过陆幼宜不是傻子,若不是贤妃在这里,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贤妃看不惯淑妃,只要她分寸不是太过,贤妃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那依娘娘的话,宫女做事就可以随随便便开玩笑吗?东芝在两位娘娘面前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扰了两位娘娘清净不说,还将这么隐私的东西扔在我头上,污了两位娘娘的眼睛。我是不怕这等东西的,绕说也是见惯了,二位娘娘可就不一样了。”陆幼宜抬起头盯着淑妃,“淑妃娘娘赏罚分明,奴婢相信淑妃娘娘,必能能让奴婢心服口服。”说罢还磕了个重重的头。
淑妃看着陆幼宜,手中的帕子攥成了一团。以前她怎么没见,这陆幼宜有这么大的本事?刚要开口,贤妃便出声笑道:“这丫头倒是心直口快,不过赏罚看的也清楚。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东芝的错,陆幼宜说的两点,也并非不妥。东芝是你娘家的丫鬟,轻些罚,给个教训就是了。”
贤妃一句轻些罚,吓得东芝直接跪在了地上。这句话虽无错,但是仔细品来,罚的轻了便是淑妃包庇了。于情理,淑妃也断不会随口罚罚就让东芝这件事过去了。
陆幼宜抬起头看着贤妃给自己推波助澜,心里有些小确幸,便又加了把火道:“贤妃娘娘对奴婢太抬举了,奴婢不过是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