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中不免有人发现了蹊跷,露出诧异的神色,武成帝面无表情,周身却散发着肃杀之气。
萧皇后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反应,她继续问道:“秦蔚,你为何诛杀三皇子?又是谁给你下的命令?”
秦蔚喉咙发出咳咳的声响,他努力咽下涌上来的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杀三皇子,没有命令。”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萧皇后笑了,转向刑部侍郎石海,脸上出现了挑衅的笑:“石大人,秦蔚所说的可是与你呈上的供词一点都不一样呢。”
秦蔚居然当场翻供!
武成帝脸色难看,刀子一样的目光扫向石海。
石海冷汗涔涔,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
萧皇后扶正头上摇摇欲坠的簪子,坐了下来,莞尔一笑:“听说石大人向来擅长审问用刑,今日一见,才知果真名不虚传,秦统领也算是个汉子,被打成这样也不肯歪曲事实,宁要冒着被当堂斩杀的风险也要说出实话,所以说,给人定罪是多么的容易,一张嘴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再找个打得半死的替罪羊,把脏水往外一泼,就大功告成了。”
辽东萧氏,嚣张至此!
短短的几句话里夹枪带棒的,讽刺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
“石海,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话里的怒意几乎能挤出水来。
被点到的石海咬紧牙关,索性豁出去,一口咬定道:“圣上明鉴,供词是秦蔚亲口承认的,也是他亲手画押的,臣等万万不敢捏造,是这贼子罪大恶极,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临时起意想要用翻供来掩盖自己的罪行,圣上英明,万不可相信啊。”
“石大人,秦蔚的两只手都断了,敢问他是如何画的押?现在能画一个看看吗?”萧皇后一针见血,又指出一处可疑的地方。
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暗卫,浑身上下都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眼睛漏了出来,他走上前去,检查了秦蔚的身体,向武成帝回禀道:“两手筋脉已断,彻底骨折。”
清冷的声音在石海听来仿佛恶鬼索命,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他抱着最后的侥幸辩解道:“不,不是,圣上明鉴啊,供词的的确确是秦蔚亲自画押的,他的双手是画押之后被打断的,臣等这么做为了防止他堂前答话时突然袭击,惊扰圣驾。”
“圣上周围自有暗卫保护,还有羽林卫层层把关,怎会惧怕一个犯人袭击?石大人究竟是为了圣上安全,还是立功心切,想以此为理由屈打成招,意图蒙蔽圣上,欺瞒天下呢?”
几顶大帽子扣下来,供词的就算是真的也要惹人怀疑里面的猫腻。
不得不说,石海还是太年轻,一件简单的事情办得不漂亮,不让人省心。
“朕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连个供词都录不好,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刑部侍郎石海不惊不惧,袍子一掀跪倒在地,朗声道:“圣上息怒,五日来典狱司片刻不休,日夜拷问,可罪臣秦蔚抵死不认,坚持口供中的说法,若继续审问下去,恐怕秦蔚撑不过明日。此案当真蹊跷,臣等无能,恳请圣上再宽限几日,容······”
“宽限几日?你们还嫌浪费的时间不够多吗?是不是等朕也被刺杀了你们就能查清事件真相了?”
“微臣不敢。”
“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石海跪在那里不敢答话,武成帝喘着粗气,感到身心疲累。
究竟是秦蔚临时起意翻供,还是石海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屈打成招,现在谁也说不清,场面陷入了僵局,原本嚷着废后的人也如锯了嘴的葫芦,不发一言。
沈玉在此时发言:“圣上息怒,依老臣拙见,此事中间确有许多不可解之处,臣斗胆妄言,若真是骠骑营参与其中,又怎会让被困多日、虚弱且中毒三皇子逃了出来,还能突破重围回到行宫。”
御史陈信作为刚才没有附议的人,也站了出来:“微臣也赞同沈大人所言,萧皇后主持中馈已经十余年了,行事稳妥周全,从未有恶名,定然不会拟定如此大胆、粗糙又狠毒的计划。况且,”他迟疑着,终是说出了另一个疑点,“据陆忠,钱兴二人所说,罪臣秦蔚的命令是直接下给小队的队长,其他的都是他们的猜测,他们也不清楚其中的具体,而秦蔚现在也当场翻供,微臣认为,不如直接叫来队长,与二人及秦蔚直接当堂对质,如此,方才稳妥。”
陆忠、钱兴二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愣,钱兴忙解释道:“回圣上,各位大人,卑职口中所称的队长在那日巡逻途中,遇上了羽林卫,他们说人手不够,希望借调几人前去皇陵领路,卑职与陆忠两人那日发生了口角,队长担心我们二人再生是非,便没有带卑职二人,只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全去了。”
这么说,他们口中所称的队长,现在也不在。
“你们队长不在,不是还有其他的队长吗?”萧皇后慢悠悠开口道。
“谁?”
“常年负责值守宫门的守陵卫,周立。”
“······宣。”
事已至此,群臣已经有人发觉形势似乎隐隐朝着向萧皇后有利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