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谈话陷入寂静。
路上行人零零散散,一位跛脚大叔背着一箩筐干柴缓缓前行,他的身旁有一位中年妇人手提药包,搀扶着他,二人有说有笑地从黎潇家门前经过。
黎潇盯着那位大叔害病的脚,似有所感,转头看向水津律,道:“律哥哥,这世间,受怪病折磨之人,绝非只有你我,救治方法虽难寻,但尽全力去找,终是有希望的。”
闻言,水津律神色一怔,他似是躲避,将视线移开。
对面,林间绿叶在微风下点头,似乎在回应黎潇的话。
可他,早已放弃了希望。两年来,他吃了许多药物,却没有任何效果,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病症的存在,治或不治与他而言,无甚区别。
“你的病,寻到法子了吗?”水津律喃喃而问,不知是为了岔开话题,还是真心关心。
黎潇微微颔首,带着些许笑意,道:“前些日子,在此处遇到了仙人,已得了救治法子,现只缺药引子。”
这药引子便是马面小鬼,亦是她同母亲所讲的纸将军。
母亲曾嘱咐,梦境仙人非寻常人能求得,若被他人得知,许会引来灾祸。所以,即便是她为哄母亲所言,亦成为了母女二人的秘密。
见水津律若有所思,她侧头问道:“你呢,前几日水姨曾言,你不想医治,是何缘由?”
水津律有些头疼,怎的又回到他的病症上来了!
眼看已是无法绕开,他眉头微皱,似有不屑,道:“我厌烦那些唉声叹气的老头儿们。”
水津律忆起了那些医师讨论病症的情形,病未医好,他们一个个倒是嘴多舌长,恐怕就是他们将自己的病症传了出去。
“只是这般缘由?”黎潇轻笑,想起客栈那日,医师们乱哄哄将她围起,她亦是头疼。
水津律低头思索了一番,继续道:“我这病症,只需日常注意些,并无其他不适,习惯便好。”
“习惯......”黎潇喃喃复述。
她想起师父曾言,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病,任其长久发展,亦会影响身体或心理上的健康,从而影响一生。所以,只因习惯便放任不理的态度,作为医者,是绝不能有的。
况且,师父说,此病可治,既然能医好,又有谁会不愿意医治呢?
想着,她继续道:“那若是有人能医好,你可愿尝试?”
“谁人能医?”水津律惊讶侧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莫要忘了,我是小神医!”
黎潇眨眼一笑,不知为何,今日同他在一处,自己好似笑了许多次。若能治好他,去警世阁寻马面小鬼的酬金便有了。
“你!?”水津律目瞪口呆,她与自己同龄,虽有小神医之名,可自己的病,许多仙医都无法医治,她真能医好?
“你不信我?”
黎潇微微抬颚,见水津律一脸难以置信,又道:“那我们作赌可好?”
闻言,水津律唇角微扬,平日里只见旁人作赌,无人邀他一起,此番,倒让他起了兴致。
“如何赌?”
虽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可这赌注,黎潇有些发愁。
若论钱财,他乃大家族嫡孙,自己家中小钱,他定是看不上。
若论宝物,自己只有一张仙人所赠的符咒,可母亲交代过,不能将符咒之事告诉任何人。
如此想来,她竟没有可赌的物件。
水津律看她拧眉许久,便猜到了她定是因赌注为难,他本就未打算从她那得到任何东西,只是觉得这赌约有意思,便道:“赌注之事可以随意。”
未曾想,他随意的一句话却让黎潇一下子有了主意。
她神色略有喜悦,道:“那我们便以一个要求作赌,若我医好了你,你需应我一个要求,若未医好,我应你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可为物件,亦可为事件,不受年限约束,何时想到皆可提出,可好?”
水津律点头,脸上同样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