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气急,她平复心绪,语气柔和了一些,继续道:“自小,您和父亲便将灵根之事看得比旁人重,女儿原本想着,许是因为父亲是仙人,许是您希望女儿能长久地陪伴父亲,故此,女儿并未多问。可是,自女儿未测出灵根之日起,您时常忧虑,父亲离世后,突然来水灵城治病之事,符咒之事,皆让女儿疑惑,您究竟在瞒着女儿何事?”
黎母怔怔地听着女儿的一言一词,心神激荡不已。
自从仙人处得知女儿的寿命之事,她和夫君便决定,不让女儿知晓。他们不希望女儿小小年纪便要去承担这份害怕,哪怕只剩一日,他们也希望女儿无忧无虑地活着。
但前些日子,亲近之人相继离世,让她不禁有些害怕。若是某天,她也同夫君一般,不幸离世,这个世上,又有谁会继续为女儿的病奔波?
这些时日,她亦在为此事忧心,未曾想,这连日里发生的事情,竟让女儿生出了猜疑,女儿的心思越来越细腻,此番她该如何回答?
黎潇见母亲沉默不语,便知晓母亲依旧不愿说。
想着,她便屈膝下跪,神情恳切,继续道:“母亲,您难道想让女儿一辈子带着疑惑生活吗?您为何不能告知女儿,一同想法子呢?”
听到黎潇的话,黎母神色中多了一丝意外,看着眼前仿若一个小大人般跪在地上的女儿,她心知已是瞒不下去,便起身将黎潇扶起,道:“潇儿,你先起来,母亲同你讲。”
坐在床边,黎母沉沉地叹息道:“潇儿真的是长大了,或许母亲确实不该再瞒你。你自小嗜睡,每逢睡着便无法喊醒,三岁那年,你长睡不醒,我同你父亲抱着你在山路上遇到一位仙人,仙人说你若长久如此,定活不过及第之年,唯有修仙入道才能活下去。”
黎潇静静地坐在母亲身旁,不禁猜想,那仙人莫不是马面小鬼?
想着,她便问:“母亲,那仙人是何长相?”
黎母十分疑惑,原本她还担心女儿知晓此事害怕,未曾想,女儿的神色十分坦然,竟无半分难过之色,见她满脸好奇,黎母便回忆道:“仙风道骨,一身白衣,相貌母亲已有些忘了,应是十分俊朗之人。”
闻言,黎潇有些沮丧,这马面小鬼马头人身,手持大刀,绝不可能是母亲描述之人。对了,她竟忘了,马面小鬼也是一个纸片,怎么会是人呢!
思及此,她不再多想,听黎母继续诉说。
“那符咒便是仙人三年前所赠,未曾想,即便有仙人给的符咒,你也并未生出灵根。”黎母神色哀伤,喃喃讲述,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且将符咒取出来。”
黎潇将一直珍藏在胸口的符咒取出,递给母亲。
黎母接过符咒,继续道:“仙人心善,担心此符咒会给我们一家人带来无妄之灾,便用你的血在此符上施法,将符咒变为寻常凡品,这样便能免生争端。即便如此,我同你父亲亦是小心翼翼,将此符咒藏在你的床檐角落。离开那日,我将它缝制在你的香囊里,未曾想,这符咒,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厄运。”
“既如此,母亲为何还要让女儿收着它?”黎潇看着母亲手中的符咒,想起当日母亲已受了重伤,却还是悄悄将符咒塞给自己的情形。
“傻孩子,当日那女仙人的目的便是这符咒,此符定是有作用的,只要你时刻携带在身,即便只能帮你延寿一年半载,亦是好的。”
黎母说完,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现在想来,当时,仙人只说此符可让你集灵延寿,而我同你父亲却总是期待着此符能让你生出灵根,确是我们会错意了。”
待黎母说完,她展开折叠成小三角的符咒,细细查看上面的符文,疑惑道:“潇儿,你可是把血弄到符文上了?”
黎潇点头,道:“受伤那日不小心弄上去的。”
“这下糟了!仙人的秘法已破,你定要收好,切不可在外人面前拿出。”黎母神色紧张起来,快速将符咒叠好,递给黎潇。
“是。”黎潇将符咒收好。
待黎母将事情原委全部同黎潇讲完,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一定要去海家,可是,母亲并不知晓,关于她的病,牛头小鬼早已告知所有真相,且已有解决办法,只是,自己需要作出选择。
是否将另一个世界牛头小鬼的事情告知母亲呢?
黎潇暗自思忖。
片刻后,她轻松一笑,这笑容将一旁正瞧着她担忧的母亲吓得一怔。
“潇儿,你怎的笑了?”
黎母奇怪的看着黎潇,近些日子里,女儿的笑容好似比以往多了些,可与自己性命攸关的事情,她怎会如此轻视。
“母亲,我们大可不必去海家。”见母亲神色担忧,黎潇将她的双手握住,似是想给母亲一些心安。
“为何?你的病,寻常医术无用,若是海家能够寻到水灵宗的仙医,或许有机会救治。”
黎母语重心长,又道:“潇儿,莫非你不信仙人所言,不把此事当真?”
“并非如此。”
黎潇冲着母亲眉开眼笑,继续道:“母亲,女儿早已知晓自己的寿命之事,且已有法子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