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奶娘最终让贺寨主带出去安抚了。
贺沉月做了几个深呼吸,再次静心凝神,专心写这一本奏折。
隔天,他就听到门外有热闹响动,像是有许多人到家里来了。
贺沉月没理会。一般的客人,贺寨主和古奶娘会出面招待;若是客人想要见他,古奶娘也会过来请他。
现在还无人来请,显然这些人不是来找他的。
一连数日,家里的人声就没下去过。
古奶娘来贺沉月的书房里看过几回。她一脸忧心,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
贺沉月也没多问。
灵感难得,他怕一分心就忘了前一刻的灵感。
直到半个月后。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书房这边。人声也越来越大。
贺沉月面不改色,有些疑惑居然没人来禀报他,就把客人请进来。
直至他听到这么一番话。
“……什么知州?分明只是个大字不识的土匪!若不是他爹有钱,给他置下丰厚家产;又正值旱灾饥荒爆发,他一个土匪哪里来的机会当知州?”
“哈哈哈!裴兄说得在理!连秀才功名也无,上了金銮殿被圣上斥责厌恶也是必然的……”
“好在这位知州大人还知道羞耻,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啊,是谁,你们干嘛?!!”
外头一瞬间兵荒马乱起来。尖叫声,训斥声,木棍痛打在身体上的响声,仓皇出逃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在这一片混乱中,贺寨主和古奶娘和声音格外响亮。
“给老子狠狠地打!敢骂老子的儿子?也不瞧瞧你们走在谁家的地盘上!!老子实话告诉你们,老子给我那知州儿子的,就只有一个老旧的山寨和一个土匪儿子的名声!钱,是他自己挣的!这个官,最开始是晓枫镇百姓硬压着他当的!后来是圣上遣皇宫里的公公送圣旨,让他去当知州的!他从头到尾就没说过想当官!只想多挣钱让家里富裕起来!”
“别打了!我们可是举人老爷!”
“别停手!老子还是知州他爹呢!站在老子的地盘上骂老子的儿子?谁给你们这勇气的?!打,狠狠地打!打完给老子压官府去!老子今天就要问问京城的衙门老爷,问问他是哪个王八羔子说能站在别人家里骂主人家的?……”
“娘!你突然间这是做什么——啊!我夫君他做了什么,你们要打他?!”
古奶娘的声音响起:“老身在这里直说了,今儿起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现在就收拾包袱给我滚!带着你这个好夫君一起!滚得远远的,再不许让我瞧见!我瞧见一次,打你夫君一次!你们夫妇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啊,住在少爷的家里,还成天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说少爷坏话!……”
“岳母大人,你可想好了?今儿把我赶出去,日后可莫来求我!”
鹿单红着眼,语气冷厉。
古奶娘毫不示弱,但贺寨主更快瞪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臭小子,你就是这么瞧别人老婆的?来,给我一个扫帚,我今天就打死这个觊觎别人老婆的臭王八羔子!……”
贺沉月在书房里,还能听到古奶娘被逗笑的声音。
外头声音渐渐远去。贺沉月打开门就被拦下了。门外站着两个模样清秀的伶俐小厮。
小厮拦住他,说:“回禀大人,老爷和夫人有吩咐,让您专心办圣上吩咐的事,其他的事让他们来办。”
贺沉月想了想,点头回去了。
他不担心贺寨主和古奶娘会吃亏。
他一想到鹿单方才的话,就知道他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