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道回宫。
临行前,悯溪似是拉着冠蓉不舍她,实则悄咪咪的推着她,想让她赶快走。
“莲衣姑娘,咱们,将来还有很多时间呢。”
冠蓉亲昵的拍拍悯溪的手。
鸡皮疙瘩起一身。
“太子妃殿下,您看,这……”
顷焉走了几步,隔开悯溪和冠蓉。
几宫娘娘都坐在自个儿马车里看着她俩你侬我侬。
顷焉在马车里坐的笔直,完全没法像之前一般靠着。
“之前不是不疼了?”
悯溪干着急,只好拉着顷焉的手,想渡些温暖,可惜悯溪自己身子骨比顷焉还要弱,像两坨冰块夹着顷焉的手,自己还浑然不觉。
“我这是借机练习仪态!”顷焉连忙补一句,“在好嘛!”
悯溪不知道祈福那日,顷焉一个人留在厢房里都发生了什么,脸色苍白,眸子却亮了起来,调侃,气死人不偿命,同之前一般,这比那艳丽至极的她要让她放心的多。
顷焉见悯溪怔怔的盯着自己看,捋了捋她被寒风吹乱的头发。
“一切都在变好,我的帝姬。”
她的眸灼灼,像火。
悯溪微微别过脸,不敢对视,但眼光还是扫向了身边人。
顷焉再三表示不用搀扶,悯溪偏要扶着她,力道向上,如同要给顷焉举到天上去。
两人方进正殿,近辰就迎面跑过来,表情从欣喜变到迷惑,再到愤怒,指着顷焉颤抖。
“你!你把我们家帝姬放开!”
说着要来抢悯溪。
悯溪拉着顷焉一躲,大眼一蹬:“近辰!”
近辰立刻停住,但还是气:“她肖想帝姬!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本帝姬也肖想她!”
悯溪把手送到顷焉唇边:“咬一口,快!”
顷焉轻轻亲了一口。
悯溪叹了口气:“这样也行。”手腕翻转,冲着同样一脸懵的近辰:“你看,她也吃到了。”
“噗!”跟在两人身后的咏薇实在忍不住了。
泛着血光的眼扫到咏薇。
“咏薇,你再跟这位近辰姐姐讲讲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还有统月的事。我要和小焉子……逛逛。”
“你信上跟近辰说了什么?”
“哎呦呦!背!背疼!”
“少来!”悯溪后退一步。
顷焉邪邪一笑,扑上去抱住悯溪。
“你脑子怎么长的!疼死你算了!”
悯溪无处下手,只好搭在她腰际。
“肖想。”顷焉凑在悯溪耳边,“邵澄帝姬美貌聪慧如春风,墨家小女子不才,也妄想坐拥春风百里,怡人沁心。”
顷焉比悯溪高,正好把下巴搁在悯溪头顶上,倒是舒服的很。
环在腰际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等两人回去,发现芜烨殿又多了两人。
琦袅,和婢女。
把婢女支到殿外候着,几个人面面相觑,竟有些尴尬。
琦袅并不看顷焉,对着悯溪行了大漠的礼节。
“帝姬。”
琦袅那被夸成像悯溪的眉形,被描粗了,甚至远远望去就是那一对眉毛。
悯溪努力忽视掉那眉毛,要上前扶起她。
“帝姬不必担心,王上他,可能不会再打扰您和墨姑娘了。他说……他……喜欢我……”
琦袅的声音越来越小。
琦袅低着头,站着的三人已经眼风嗖嗖的相互扫着。
“帝姬,统月……”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目送着琦袅渐渐走远。
记忆里的统月一直是唯唯诺诺,哭为上策,如今也学着挺直脊梁,走得头也不回。
“南辽王,没有几日了。”
咏薇连忙拉了拉近辰,示意她谨言。
悯溪:“等那个男人死了,她早晚会知道是错,以后路还长着。”
悯溪转身走进殿中,顷焉还站着。
“顷焉?”
顷焉扭过头,对上悯溪的眼睛,分不清眼中情绪。
南辽王缠绵病榻。
芜烨殿的火炉是全宫里第一个生起来的。悯溪受不了冷,连珊瑚汁都要温一温再喝。
“莲衣姑娘,王上重病间唤着您的名字,要不要……”咏薇小心翼翼。
“他有清醒的传我侍疾吗?”悯溪在被子里打个滚,“不过就喊个名字。”
咏薇还想说什么。
悯溪:“你家姑娘也缠绵病榻,动不了呢。”
“胡说!”
顷焉正在火炉上架着的架子上温着珊瑚汁。
红袖添香,身边还有木鱼趴在地上懒洋洋取暖,脖颈间的石子微微闪着光,别提多好看了。
“吵吵吵!温好了没有啊!我渴!”
顷焉摸摸小瓷碗:“哎呀,冰得很呢,看来还要再热热。”
“你!这都快熬干了!”
“那丢丢来试试?”
悯溪竟真的裹着被子就要下床。
咏薇在心中哀叹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夜已深。
“莲衣,莲衣。”
有人在喊。但这声音残破不堪,如风中残烛。
悯溪不耐地翻个身。
有什么东西,拼尽力气打开房门,哪怕只是发出轻轻一声。
“莲衣啊。”那个东西伸出枯槁的手,冲着悯溪的方向。
它连滚带爬,它枯瘦不堪,而床上的人,一夜好梦,还是十七年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