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息怒,让我来说。在一阵乱糟糟的哄堂大笑之中,蔡瑁压低声音,对着姚轻声耳语。
蔡瑁为东海国人,体态硕长文弱,有着南方人典型的体质,眉目周正,神态温和而坚毅,在满堂的武夫中间游走的显得格外抢眼,
蔡瑁大步踏向赵氏宝撵的台阶,让人以为这名文官想冲着藩主耍什么鬼把戏,笑声被压了下来,全殿的目光都投射在蔡的身上。
“堂下这位是何人?”赵氏问道
蔡瑁恭敬地做了一揖
“卑职蔡瑁,为朝廷征西大营的监军”
“蔡监军有话要说?”
蔡瑁抬起头,同赵氏四目相对,南人清秀的眉眼下两道寒光,直逼赵氏。
“魏夫人所言,确有此事,但我驻守洛水西岸而不西进,着实是有难处,”
“何等难处?”
蔡瑁摆开衣袖环视着满殿的凉人
“夫人细想,我们的对手是戎人,乃是顽愚未开之族,虽瘴蛮不可理喻,但狡猾过人,善骑射,游走不定,若他日,绕过洛川,直取洛水渡口,那后果不堪设想,中原大地一马平川,戎人长驱直如杀向东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那戎人茹毛饮血,食人心肺,他们的女人赤手空拳就敢袭击我们大晋全副武装的军士,那么请问夫人,洛水渡口一旦失守,究竟有几个魏恒,魏将军这样的人物,能保我大晋江山?”
蔡茂言毕,用余光偷瞄大殿上的赵氏,神情阴损。
赵氏一听到’”魏将军”三个字,心里咯噔一沉,这么多年,他们妻儿饱受他人诟病,每次被人提到自己的夫君,赵氏心头就如刀割一般难受,蔡茂此言一出,如正中赵氏柔软的肋部,使她不能自持。厅堂之上,赵氏别无选择,只能强压住自己翻滚的内心,眉目间依旧装作波澜不惊。
“蔡监军所言确有道理,照你所言,既然戎人擅长游击,那我们也难保从洛川到你的大营中间一路不会出什么差池,四十万石粮米,一旦落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依我看,最保险的做法还是等什么时候玄隼军开拔到我洛川,什么时候再自取粮草吧,来人,送客!”,赵氏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姚义朔于心不干,见到赵氏如此傲慢,恨得咬牙切齿,用手指着堂上,一肚子的狠话刚要倾泻,又被蔡瑁叫住。
她缓步走下高台,老将宋子龙在一侧随行,一群侍女紧随其后,刚刚绕过屏风后面,四下没有外人,赵氏终于把持不住,立刻瘫软下去,幸亏宋子龙一把将她扶住,才不至于跌倒。
“快送夫人回房休息!”他对着身旁的侍女呵斥道。
姚义朔骂骂咧咧的领着大队军士迈出了正阳阁的大门。
“我看就不应当让女人坐这殿堂!一介妇人!愚钝未开,就当老老实实在家洗菜做饭,今儿这是没个男人管教她,能耐了她了!牟足了劲撒野,竟让本将军在殿下受这夫人奚落!我呸!西凉国算个什么裘东西,”
姚义朔全然不顾将帅威严,用尽恶毒的言语,扭头冲着大殿正门,歪起嘴破口大骂,周围把门的西凉军士兵,频频侧目,还是蔡瑁赶忙上前,抓住姚义朔衣袖把他往殿外拉。
“将军不必懊恼,姑且先回,待我蔡茂在洛川缓留几日,为将军疏通一下人脉”监军蔡茂紧随其后劝道,姚义朔的兴趣立刻被勾起,低眉小声问道
“监军可有办法?”姚将军问道
“若是要粮,既然人家已经封口,即便咱们拿着圣上的圣谕怕事也不能拿这女人奈何,但是!”
“但是什么?监军请讲”
“但我倒是可以为将军另谋一套出路...”
蔡茂刚要继续往下说,只感觉一个黑呼呼的东西突然从他下身撞过去,将腰间的锦带刮住,猛地一拉,差一点将他拉倒,旁边的军士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东西拦住,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蓬头垢面,像刚刚从土堆里钻出。
“喂,小鬼,你是谁家的,敢冲撞我家将军!”军士呵斥道。
“呦,说话还带着京腔!谁家将军,报上名来看看!”
“小鬼,胆敢这样讲话!”军士怒了,挥手就想打他,却被蔡茂拦住。
“算了,放这他走吧”
“小鬼,以后说话走路要当心!”姚将军指着小男孩的鼻子说道。
小男孩甩开军士的手,朝姚将军做了个鬼脸,一溜烟便跑得没了影。
“蔡监军可知这是谁家孩子,”姚义朔问道
“那还用问,整个洛川城淘的出了名的,敢上房揭瓦的唯独魏家的独子---魏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