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恬听完,心中只觉好笑,想了想,便接过那枚玉,拿在手上细细端详:“质地圆润,触手即温,不错,是枚好玉。”
一束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射进屋内,柔和的光芒打在那枚青玉上,竟是映出了一个浅浅的“辰”字。
她愣了一下,随即将玉举到眼前,再次端详,确实是有这么个字。
看着窗外高悬的日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挡住了那束光线,将青玉置于一片阴影之中,再去细看,果然就找不到那个字了。
看着手中的玉,萧恬眉眼弯弯,浅浅的笑了一下。
少年身子微斜,上半身靠在床头,他忽而望向窗边:
少女倚在美人靠上,研究着手中的青玉,任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容颜如玉,笑靥清浅,温情如斯,细腻如春。
“你看啊,这枚青玉在阳光之下,会出现一个浅浅的辰字,如若是你从小戴着的,那这个辰也许便是你的名字了!”萧恬忽然抬首,对上少年璨若星辰的眼眸:“那不如,不如今后我便唤你阿辰吧。”
问声,少年的眸光转到那枚青玉之上,淡淡的点了下头,复又看向少女:“那,我该唤你什么?”
萧恬眨了眨眼:“你可以唤我阿潇,这是我的乳名。”说着,她将那枚青玉重新递给了少年,对上他疑惑的眼眸,笑道:“这玉既然是你自小便戴在身上的,肯定意义非常,我又怎么要呢?再说了,我救你又不是图报酬!”
他缓缓笑了,伸手接过玉,重新戴了回去,轻轻唤了一声:“阿潇。”
萧恬眉眼弯弯,应了这声轻唤。
她看着榻上的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阿辰,既然你忘了这许多事情,那我便带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可好?”
看着少女清浅的笑容,他眸中闪过一抹流光,认真道:“好。”
……
“阿辰,如今天下四分,分别是东凉,西楚,南辰和北月……”
“阿辰,你听我这首琴曲弹的如何?”
“阿辰,你若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便一直留在这里陪我吧,好不好啊?”
“阿辰,你说我以后嫁给你如何?嘻嘻,我逗你的,看把你给紧张的!”
……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翻过,转眼已经入秋。
少年如今的伤势已经大好,只是脸上的伤痕还没有淡去,但是也戴上了容轩给他的蝉翼面具,虽然显现的不是本来面容,但是却可以把伤痕给遮掉大半,而且还有利于伤口愈合。
这一日,萧恬正在靖远王夫妇跟前请安,少年也坐在一边。
忽然,王府暗卫首领疾步入内,对着花厅内的众人行了一礼,又看了看靖远王,显然是有急报,却又不知该不该在这里说。
靖远王沉声开口:“阿潇阿辰你们先回去吧。”
“是,父王。”萧恬行了一礼,便要和少年一起先出去。
看两个孩子出了门,暗卫首领便双手抱拳,向上座之人禀告:“王爷,南辰密探来报,南辰清王府以谋逆之名被灭九族,不日将诛。且孝献帝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太子可能即将登基。”
少年身体突然顿住了,即便没有了记忆,但武功底子还放在那里,自然是听到了这句话。
一时间,这句话不断在脑中重复,他突感头疼,便道:“阿潇,我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了。”
少女也没有查出什么异样,便道:“好啊,那你先回去吧,明日卯时我们一起练剑。”
回到屋内,头部越来越疼,少年似是恼了一般,一只手握拳,稍用些力道向头部砸去。不料这疼痛非但没有减轻,还又加重了一些。
他有些受不住,突然趴在了桌案前,双手一起捂着脑袋,眉头也紧紧皱着,牙齿用力咬着下唇。
那句话一直在脑中回旋,似是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封印出来似的。
少年把脑袋往桌案上磕了一下,力道有些重,额间汗水低落,刹那间,疼痛更甚,而就在此时,一幅幅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
高大巍峨的宫殿,雨夜漆黑的深林,血流成河的属下,黑衣蒙面的刺客……
屋内静寂良久,少年缓缓坐了起来,看着四周的摆设,眼睑微垂,脑中又浮现起了刚刚的那句话:“南辰清王府以谋逆之名被灭九族,不日将诛……”
他豁然起身,脚底如风,足尖轻点一跃而起,略过潜在暗处的影卫,片刻便出了这座园林,凭着记忆,他找到了那个废弃的枯井。
……
当他回来时,天色已彻底黑沉。
少年坐在桌案前,看着手中那半块伏虎状的令牌,这是他刚刚出去拿回来的。
缓缓阖上双眸,静默良久,终是执笔磨墨,在宣纸上落下了几行清隽的字。
片刻之后,他走近床榻,将那半块令牌放在被褥之下,回头看了看桌案上封好的信,然后慢慢地走向了窗前。
漆黑的夜幕之上,孤月高悬,只有几颗零散的星子发着微弱的光。
他转头看了看身旁的美人靠,眼前似是又浮现出了少女清浅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