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惶惶不安,熊槐一点点抹平她的眉头,笑道:“不谷今日寻思着,或许可以退兵。”
郑袖欲喊‘万万不要’,见他还有话说,便握住他的手,耐心倾听,他道:“祖先功业,槐不敢忘,槐始终挂念商於百姓,可恨我与秦国交战已久,却白费工夫,今日,不谷想着,不管是真是假,都要试一试。”
“大君糊涂了,若是心怀天下,哪里都是大君的,又何止商於之地呢?”郑袖笑。
她眼里含着希冀的光芒,道:“下妾只愿在有生之年看到天下归一的景象,书同文、车同轨、形同伦……”
熊槐也被她描绘的景象迷了眼,道:“若真有那天,不谷与卿携手,共受万民景仰,开创基业。”
“那,张仪……”郑袖一句话把他的幻想打进现实,他没好气道:“杀了!把他杀了!”
郑袖勾唇一笑,俏皮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大君可要多加考量呀!”
“那,把人放了?”
“不行!”
郑袖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这一次,下妾要使一条计谋,名正言顺地除掉他,让他张仪有来无回!”
……
却说张仪出使楚国几日,原见熊槐对割地退兵一事十分心动,没想到,自那日之后,熊槐却对他避而不见,只口不提退兵事宜。
接到线人传来景翠继续带兵北上,逼近商於的消息,他更心如火焚,连夜邀请昔日好友靳尚(现在是熊槐宠臣)相聚,企图从他那儿探得熊槐变心的原因。
席上,两人把酒言欢,张仪故意灌了靳尚一杯又一杯,靳尚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人很快醉醺醺的。
张仪见状,试探性地说道:“尚弟,你也知道,愚兄作为秦国使者,肩负使命,力使秦、楚两国重新交好,和平共处,原先大君分明已对退兵之事动了心思,为何又不再提及?”
靳尚闻言,挺直腰板,表情郑重,唬得张仪一愣,而后,那个醉鬼哈哈大笑,道:“张子,你这怂样,才几年没见啊,你问个话都要拐来拐去的,老实说,你请我喝酒,是不是为的这事?”
“愚兄羞愧,但实在迫不得已。”张仪羞惭满面,鞠了一躬,说道:“秦王对我有恩,我张仪只能通过劝退楚兵来报答他了。”
“你要想报恩,可以,但我告诉你,这事儿,不成!”靳尚狠狠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是想把脑袋里的水甩出去,他扬声,又叹又笑道:“大君动了心,可郑娘娘不答应,我告诉你,郑娘娘不答应,一切都是百搭,任你有滔天的本事,都说服不了大君退兵。”
昔日,张仪在秦国时,便对楚国的南后郑袖多有耳闻,听说这位郑娘娘才华斐然,仁义贤德,比男子还要能干,竟得了熊槐十年独宠,熊槐凡事无不听从她的,后宫仅有的两个公子都是她生的。
这可就棘手了啊!能把一个花心国君治成痴情种子,这位娘娘的手段可真了得。
可是,我与她无仇无怨,秦国也没有使她吃亏,她为什么要反对呢?张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双手紧攥,呼吸急促几分。
莫不是这女子心思聪慧,比那楚国的臣子还厉害,看穿了我的计谋,所以阻止楚王退兵?
如果是这样,那这郑娘娘必将是天大的障碍!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