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你签署这份解除劳动协议的合同。”

负责人事的大婶满脸微笑地将纸质合同放到苏乐面前。

苏乐挠挠头，终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写得歪歪扭扭，因为自从大学毕业以来很少写字，如今他已经快要失去这项人类的基本的能力了。

“最近游戏行业不景气啊，离职后准备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回家休息一个月吧。”

苏乐兀自应答，叹了一口气，办好手续，准备离开这家工作了两年的游戏公司。

离职的时候带的东西很简陋，一瓶水，一个挎包，水装在包里，一同的还有那份离职协议。与项目经理打完招呼后边离开公司，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呼，就这样结束了啊。”

苏乐在心里感慨，毕业的时候手机游戏在国内掀起一股浪潮，于是他也顺应时代成为了一名游戏策划。工作两年后的现在，巨大的泡沫破灭，游戏行业而迎来了寒冬，公司业绩不景气，终于陆陆续续开始裁员。

而苏乐，便是被裁的那一个。

失业的打击让他有些浑浑噩噩，走在路上，不禁又想起了那款自己参与制作的游戏。

——那是一款在架空世界冒险的MM游戏，此刻那款游戏的试玩版还安装在自己的手机上，按理说离职之后为防泄密必须将手机上的试玩版删掉才行，大概是还残有某种情怀吧，苏乐从裤兜掏出自己的神族手机，准备最后再体验一次这款游戏的乐趣。

——嘟嘟！

就在他专注地盯着游戏读档界面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不合时宜的杂音。

“好烦的声音啊。”苏乐这样想着，因为声音太刺耳，他不得不将视线留了一撇给周围。

便是那惊鸿一瞥，让他发现了周围的异状。

或许是一直低头玩手机的缘故，苏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马路中间。与他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巨大的货车一如时光的洪流，势不可挡地向他冲来。

司机惊恐的表情，不远处路人吃惊的脸，时间仿佛被定格，周围的一切纤毫毕现地尽收眼底。

然后，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幻想，小时候的事，哭的事，笑的事，爱的人，恨的人，光影不断穿梭，将过去到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一复述。

“等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人死之前必定会看到的走马灯吗？”

“这也就是说……我要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在路上玩手机啊！”

就在苏乐心里不断吐槽的时候。

“当！”

巨响震碎耳膜，他的意识也陷入黑暗之中。

***

黑暗，黑色，没有光亮。

人生有三个最深奥的问题——这是哪儿？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头很痛。

除了第二个问题苏乐可以解答之外，其余两个问题都得容他缓一缓。

记忆似乎出现了短暂的缺失，以至于他无法发进行思考。

渐渐的，理智重新回到大脑，他终于开始回忆起记忆的残片。

苏乐记得，最后看到的东西是走马灯一样的幻象。

“对了！我因为在大马路上玩手机结果不小心被大货车撞倒了。”苏乐呢喃起来。

“也就是说——这里是医院？”

苏乐的视线一百八十度环视周围，黑黢黢的一片。

“现在的医院都这么节约电吗？就算是晚上也应该开个应急灯吧。这样病人要是想起床上厕所怎么办？不会摔倒吗？哎呀哎呀，这个社会是怎么了。”

苏乐一边感叹人性的沦丧，一边将自己的恐惧掩盖起来。

没错，他已经发现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医院，他也没有躺在什么病床上。

没有漂亮的护士姐姐，也没有急救的呼吸机，倒不如说他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而且现在根本没有呼吸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