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烟若有所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比较。
若是局面能控制到如此地步,那么还算是好事。
“若是能让姐姐死在战场上该多好呀,”月流烟无自觉的喃喃自语着,眸光迷离,甚至隐隐藏有某种强烈的憧憬:“那才是适合她的地方。”
齐琛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得跟着附和道:“怎么可能还让她继续掌兵?”
“齐大哥说的是。”
月流烟抬起一指压压自己酸涩干枯的眼尾,垂首嫣然一笑。
只是这抹笑被掩在面纱之后,烛火昏暗,齐琛也没能看清她弯起的眼尾。
她镇定自若,便顺势跟着追问了一句:“齐大哥,我可以不去捣乱,可你至少告诉我我姐姐在哪里?好不好?”
齐琛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我告诉你又能如何?你又什么都做不了。”
可月流烟却幽幽反问:“你都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那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齐琛被这句话辩得一愣,倒是隐隐从此刻的月流烟身上看到了几分过去的影子。
——说不定,此刻的将军其实是期待着看到这样的妹妹的。
人说到底多多少少带着些自私,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在不知道的地方苟活一生来得好,还是壮烈坦然的在抬眼可见的地方死在一起来得好。
齐琛凝视月流烟半晌,肩膀一垮长叹一口气:“行吧,你若是还有人脉试试也无妨,你姐姐还在将军府,皇帝不敢贸然动她,目前只是软禁。”
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月流烟便不再久留,起身告辞。
齐琛也跟着送她到了门外,开门前,他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
月流烟歪着头,看着他的侧脸。
“……其实我是有些担心你的。”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门栓,蓦地笑起来,“在想你这么一个娇娇小姐,自己一个人到底能不能活得好一点,但现在一看……倒还不错。”
若是换在几天之前听见这句话,月流烟说不定还会跟着一起感慨感动。
可现在……全变了。
月流烟也跟着轻笑起来,声音轻快的答:“我也觉得我现在的感觉很不错。”
她的前半生,始终活在她姐姐的影子下,嬉笑怒骂,全被她一人牵动着,她爱她不假,可这种反过来可以俯身垂手控制夜遥夕生死的感觉,却让月流烟沉迷不已。
如今,她似乎看到了一把即将从她肩头解开的枷锁。
——从未如此清爽。
——从未如此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