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抬头去看两个儿子,程朔朝他暗暗点了点头,他愣了半天,一拍大腿,忙上前道:“快,快起来,老臣怎么经受的起啊!”他弓着身子,额头上已涔涔渗出薄汗。
“嘉宁郡主……”程珏念着这四个字,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容汐珞并未起身,依旧含笑说道:“程老爷不必心有不安,我刚刚说了,你和夫人担得起。不论如何,到底是我利用了夫人的善心。”
周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了一跳,虽然她一直觉得容汐珞与众不同,但没想到她的来头居然这么大!
她缓缓的站起身,摇了摇头道:“如何能怪郡主,你遭遇如此艰险,一直以来都独自承受,反倒是我,你是郡主,我居然让你来做丫鬟,我真是……”她边说边去牵容汐珞的手:“来,好孩子,快起来。”
容汐珞心底生出一股暖意,站起身说道:“还请程老爷和夫人放心,我容汐珞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所以我要做事之前也一定会考虑程家,这便算是我的承诺。我让我二哥今日在出宫门之时与二公子言明这一切,就是就这个道理。”
程老爷锁眉沉思,程朔道:“的确,若是郡主直接让容府或是宫中的人来接,旁人未必记得程家,只有我们自己去禀告圣上,那这份恩情就是尽人皆知。方式不同,带给我们程家的也截然不同。”
“二公子通透,所以一会儿便由你这个常在宫中走动的侍卫去禀告,最为合适,不过有一点,要说我只是被收留,受惊过度不肯出门,其他的,就随二公子怎么发挥吧。”
程朔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我还有一事不明。”
容汐珞笑道:“请说。”
“为何要特意等到容副统领不在安阳?他今日便是协助刑部查案去了邻县,走出宫门时来和我说的。”
容汐珞道:“若是我二哥在御前,有些事我就办不成了,到时候二公子自然会明白。”
“好。”程朔不再多言,转身向程老爷道:“那我即刻进宫。”
深宫朱垣,琉璃瓦波光粼粼,紫金桌案后,中年皇帝从成堆的奏折中抬起头来。
他的眼眶深陷,眉中间三道深深的川字纹以示他常年爱紧皱眉头,眼角下的诸多皱纹更是把未到半百的他显老了十岁,然而他憔悴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却格外锐利,仿佛一潭深渊,黑不见底。
“你说谁?”此时的皇帝皱着眉,目光放亮,却是惊喜万分的语气。
程朔跪伏在地上,并未抬头,而是抬高了声音道:“微臣有罪,未能及时发现郡主的身份,请陛下赎罪!”
“你细说来!”
“是!”程朔微直起身,目光向下,双手交罗由胸前向外一推,恭恭敬敬道:“两个月前,家母于静安寺外救起一昏迷不醒的姑娘并带回家中,她似是受惊过度,身形消瘦却不肯吃饭,也不肯与人说话,唯有家母和妹妹一直照料,所以微臣一直只是听说,前些日子府中家宴才见过一次,当时未觉,直到今日,微臣无意间在宫中看见郡主画像,这才觉察,于是回府便去母亲处询问那姑娘,她起初不肯开口,直到微臣说出陛下和容家都在焦急的找她,她这才承认。陛下,家母不识郡主才将郡主留在府中多日不曾外宣,还请陛下宽恕!”
中年皇帝点点头,道:“好好好,快!”他甚是激动的抬起一只手,向身边的公公说道:“快让容沉去把嘉宁接回来!”
“陛下。”那公公一躬身:“陛下您忘了,容副统领在早朝后自请协助刑部去查案了,这会儿,已经不在安阳了。”
“哦,对。朕给忘了,”皇帝摩挲了几下手指,道:“赵福,那你亲自去程家一趟,太后这些日子也是日日玄心,如今终于有消息了,你亲自带人去,接嘉宁回府。”
“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