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纤弱的身子在风沙中晃了晃,曜一连忙扶住她,“公主,小心身子。”
百里钰最后望了一眼那条早就被掩埋在黄沙中的古道,缓缓转身,右手摸上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皆是刚毅冷漠之色,之前的凄凉与脆弱仿佛只是一个幻觉一般。
“走吧,小一,我们是该回去了。”
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萧珣斜倚着身子,对着酒楼中央那个唱着歌含情脉脉地偷瞄他的歌女抛了个媚眼。
距离武林大会已经过去七天了,在这七天里,九幽殿和长空玥的名声成功传遍了整个江湖。鬼魅阴郁的红衣少年横空出世,放倒江湖所有门派,对秦大公子的未婚妻公然示爱……
一件件,一桩桩,都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江湖,秦笙和云深的名字,与长空玥一起,被酒楼中的说书人编排出无数的风月话本儿,成为了江湖中人茶余饭后津津有味的谈资。
有人说,长空玥本是去给江湖一个下马威,却对风过崖云姑娘一见钟情。
有人说,云姑娘与那魔头早就认识,那魔头一直对云姑娘心怀不轨,在风过崖与秦家订婚后,终于忍不住打上门去。
有人说,云姑娘与长空玥本就是一对儿,奈何正邪不两立,被迫嫁给正统出身的秦家大公子,实则两人藕断丝连旧情难忘。
有人说,……
这七天,云深至少听过了七八种版本,却没一个真实的,都是好事者哗众取宠编出来的。萧珣一直都当笑话听,直到听到一个云姑娘与长空殿主虐恋情深早已珠胎暗结的传闻,终于忍不住怒不可遏,割了那传闻者们的舌头挂在城墙上,一排血淋淋的舌头在晨风中摇晃,还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吓得不少胆子小的少妇们晕倒当场。
流言在秦家与风过崖的联合压制下终于平息了下来。
云深自从那一天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长空玥,但关于他的事情,却穿得满城风雨。
他灭了对他出言不逊的栖凤楼,将门徒的舌头全都割了出来。
他将暗杀他的夜中城夷为平地,将城主的皮剥下来做了一把琵琶。
他抓了几十个宗门弟子,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放走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
他为了一本心法血洗少林,一把火烧了佛祖像。
……
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以最残忍的手段给自己杀出了一条鲜血染就的大道,一步一步,登上白骨堆成的王座。
那个清风朗月一般的少年,仿佛云深的一场梦。
她知道,这才是最真实的他。
“你真的不插手吗?他好歹跟了你三年。”萧珣淡淡道。
云深手指摩挲着茶杯杯壁上凸起的图案,睫毛颤了颤,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插手了,又能如何呢?你觉得他还会听我的吗?”
萧珣嗤笑了一声,“我倒觉得会呢。若是你让他去死,恐怕他也会立刻握着你的手把刀插进自己心口。他就是一个疯子,和他爹一样,彻彻底底的疯子。”
“我是怕,我会心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