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三奶奶瞧了她神色,不由心下一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又有些好笑。正准备告辞,却听屋外一个娇俏的声音响了起来,“红姨娘,我们给你道喜来啦!”
话音未落,一个桃红色的身影便撞进了众人的视线。
春桃喜笑颜开地挎着一个竹篮子,从外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衣着素净的小花和翠儿。芍药在她们身后隔了几步路,也弱柳扶风般婷婷袅袅走了进来。
红姨娘忙立起来,招呼着春兰去搬椅子。春兰却撅了嘴,回道,“厅上拢共就四把椅子,我去哪里变出来?”
红姨娘闻言,窒了一窒。秀姨娘听了,忙站起来解围道,“我也来这里坐了半日了,就先回去了。”说着,起身向罗三爷和三奶奶行了礼,便准备离开。
春桃却拦了她道,“哟,怎么我们一来,你就走,这是瞧不起我们姐妹几个?”
秀姨娘忙摆手道,“春桃妹妹哪里的话,大家都是姐妹。什么瞧不起,瞧得起的。我在这儿坐了半日了,瞧着天色要晏了,该回去收被子了。”
跟在后面的芍药也拉了春桃袖子,笑着劝道,“秀姨娘就住在这一个院子里,收了被子再来也是快的。姐姐就放她回去罢。”
春桃这才放开了秀姨娘,让她走了。秀姨娘从叽叽喳喳的姨娘堆里走出去,不禁松了口气。屋子外的空气可算是清新多了。这么想着,回身望了一眼,才匆匆走了。
这背影映着渐暗的天色落在罗三奶奶眼里,却颇有几分沧桑之感。罗三奶奶暗自摇了摇头,按理说不应该啊。秀姨娘虽然是几位姨娘中最大的一个,比三爷还大了五岁,可是算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怎么竟已经如此老气横秋。
愣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时,堂上早已叽喳一片,闹得头疼。
红姨娘让春兰去月姨娘屋里借几个凳子,月姨娘听说大家都来了,便也搬着椅子跟在春兰身后,一块儿跟来了。
没成想,春桃一见了她,便嗤笑道,“往日你们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没见你跑的这么勤。如今看见三爷来了,这就颠颠地过来了。凑什么热闹呢。”
月姨娘一板脸孔,把椅子往地下重重一顿,发出巨大的一声响,“往日我们一个院子里住着,从没闹过红脸,你少来挑拨。倒是你们院子里,见天的鸡飞狗跳。你这是挑事儿挑惯了?欺负到我头上了?”
红姨娘见势头不对,忙劝道,“好了好了。这天真热,不如姐姐们坐下喝杯茶吧。”
春桃没有搭理她,横了月姨娘一眼,轻哼一声,扭过头小声咕哝道,“不过是个下贱戏子罢了,横什么横。”
月姨娘出身戏班,虽说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真要论起来,毕竟也是下九流的勾当,当着面提总是有些忌讳的。
这一下,简直是在月姨娘心头点完火,又添了一把柴。月姨娘气的脸色微微发白,指着她骂道,“说我追着三爷,我还真不稀罕。不知道是谁天天跟在三爷屁股后面跑。红儿有喜的事儿,这都几天了?你是才听说?怎么早不来晚不来,三爷刚一回来,你就颠颠的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