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来了,她刚要上楼,听到紫月大声干嚎,已觉事情败露,转身就往楼外走。吴妈喊道:“站住,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要你的命!”燕子早有耳闻吴妈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手中的飞刀从不虚发,但必定是耳闻,不是亲眼所见。只见燕子站在那儿纹丝没动,使了个自己压箱底儿的杀招,叫“蝎子摆尾”。吴妈低估了她,身子一歪,差点儿被她踢中。燕子一招儿落空,顺势朝着门外来了个就地十八滚,想趁机脱身。吴妈本想要个活口恐怕来不及了,也怕燕子把谁虏住做人质,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吴妈只能速战速决。只见她抖了一下腕子,一沓飞刀闪电一般飞向对方。燕子挺起的身子晃了几下,靠在了大门上,慢慢的又瘫了下来。
她的坐姿丑态百出,但她还很年轻,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了。聪明人若是不走正路,就算是糊涂人。快见阎王爷那瞬间也许才会明白。楼上的人除去老爷和紫月都下了楼,眼前的一幕谁都无语。
红月临下楼时才知道小顺子被人杀了。她两眼发直来到楼下,瞅了瞅燕子那张惨白的脸,突然一头朝着一处墙角撞了过去,喊了一声:“顺子哥,我陪你去了。”她的贴身丫鬟小兰子抱着红月的血淋林的头直哭。她突然朝着秋撕心裂肺的喊道:“都是你,妖精,我跟你拼了”,一头撞向秋。云飞一把薅住小兰子,但她仍然口无遮拦,胡乱喧闹。秋气愤的喊道:“臭丫头片子,简直疯了,去,把他给我关进柴房,我不发话,谁也不许给他饭吃!”
此时,秋的思想开始发生了变化:思索由一个生命由诞生到结束的意义上的变化。人活着要有大志向,本着一个伟大的目标,这个目标是一个美好寄托。人死后,一定会给他所爱的人留下念想,这个念想就是人的脸面。燕子和梅子为了贪图富贵孝敬主子,死了没有意义,有何谈颜面。秋打心里崇拜那些有理想、有抱负的抗日热血男儿。百年之后,他们的后人觉得有体面,碑文上也会多一些很有体面的字。人固有一死,又何乐而不为呢?
五天后,秋的思想变化,让刘西和大为吃惊。刘西和初次在自己的房间里单独和一个女人谈论理想、抱负、民族大业、人死后的名分等等。刘西和十分欣赏秋的思想和个性,但他为了留住秋,不想让她和一个男人那样,在战场上和敌人拼杀。于是,他故意带有偏见的说了些古今中外战争史还不是极少数人的名字被后人记得,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兵卒有谁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呢?甚至还说战争就是要以生命作为代价来满足极少数人的私欲。
秋可不接受他的观点。秋说:“你的这种说法,我不知道咋回答你。我就知道一家人没有不磕磕绊绊的,又分又合的,最后还不是一家人。我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是只为了死后能得个好名声,我就是不想稀里糊涂的活着,要活就活个轰轰烈烈,像个有血性的中国人。你也瞅见了,那女人平白无故被日本人糟蹋的惨不忍睹,你就能保证以后那日本人不会跟你翻脸,把你的那些宝贝抢了去,再把人杀光?”
刘西和长叹了一下:“你走了,我那几个太太都背叛了我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我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还有什么牵挂。那日本人要杀要剐就随他们便吧。”秋说:“你既然这么想,干脆你就把那些值钱的宝贝献给国家,为抗日尽一份力,百年后,你也会有个好名份。”刘西和愤恨的说:“那国家无非是国民党。我那些宝贝宁可被日本人抢了去,我也不会交给国民党。”秋惊异的问:“为啥?难道你和国民党有过节?”刘西和说:“不是过节,而是不共戴天之仇。我刘家香火本来就不旺,我那唯一的亲侄子,也是我们刘家的独根苗,却被国民党怀疑通共,活生生给折磨死了。你说,这能不算是不共戴天之仇吗?”秋说:“那共产党呢,你不会和他们也有仇吧?”刘西和说:“我和共产党没仇,我就知道他们在杨柳镇搞出点儿动静就跑了,跑的比兔子还快,不然杨柳镇也不会一下被日本人杀死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就冲这,我不大信服他们。”秋说:“那是日本人滥杀无辜,你不该把账算在共产党头上。南京大屠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你又怎么解释呢?”
刘西和无语了,半天才说:“我们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走了,我咋办?总不能让我这个苟延残喘的孤老头子,收拾这个烂摊子吧。”秋听着别扭:“我帮你查出了内鬼,让丽娟大太太在阴间得以安生,怎能说是烂摊子呢?”刘西和被秋问住了哑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的说:“我是说伙计们这儿。”他想了一下,语速加快了:“你想啊,伙计们都把你当做是他们心中的保护神,你这一走,他们肯定没了主心骨,没了主心骨,岂不成了烂摊子。还有,过几天要对香月紫月实行家法,要是没你罩着,恐怕就要出乱子。”
刘西和说到这儿,全神贯注的瞅着秋,静听回答。秋就彻底改变了她对刘西和这个人的看法,她已把刘西和看作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刘西和的思想也有改变:既然秋不愿意嫁,那就把秋当作自己的亲女儿。他从骨子里求之不得秋能做他的女儿,以后招个上门女婿,刘家就不愁没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