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大雪依旧。
飘扬的雪花散发着幽蓝色的诡异光泽,静谧的向大地滑落,大约一英里范围的空域内沉寂一片。
甚至连风也都冻结了。
泰戈尔悬浮在如深海一般颜色的云层之外,静静地看着这片似乎早已死去的世界,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只有那三位之前阻拦下他并与之理论的佩蒂尔家侍卫在云层之中来回地穿行,努力想要将那些被冻结在冰雾之中的同伴营救出来他们就那样连同身下的扫帚一同被包裹在闪耀着蓝光的晶体之中,无声地在半空漂浮着,大难临头的瞬间脸上那种猝不及防的慌乱表情依旧清晰可见。
依靠发火咒来融化那些魔力构成的坚冰,很快便证明了是在痴心妄想整片空域似乎已经完全被极寒性质的魔力所侵彻,发火咒的火焰几乎是刚一激发,寒气便汹涌着扑上来,将那格格不入的红芒彻底湮灭掉。
于是最后,实在是无计可施的他们不得不用绳缚咒拴住那些云端之上的冰雕,将它们缓缓地从那片死地之中一点点的拖拽出来。这可并不容易,因为即使这个恐怖的咒语早已经结束,但那些粘稠而危险的魔力却依旧顽固的充斥在这片空域当中,他们身上加持着的御寒奇术并不能完全抵挡那侵入灵魂深处的严寒。
当佩蒂尔的三个人拴着七八个人形冰雕大包小包的从云中钻出来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可怕表情,身上加持的御寒奇术也几乎被寒气消磨到只剩薄薄一层了。
“抱歉,泰戈尔先生。我们能力有限……”为首的黑瘦巫师面色苍白的扭过头望了望身后这副唯美到极致却又杀机四伏的画面,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里面还有您的部下,可我们实在是没有能力再……”
“无妨。”泰戈尔淡淡地挥了挥手,没有任何想要救助自己那些陷入危境当中的部下的意思。“这个魔法的发动者并没有想要取人性命的意图,等到其中的魔力消散,他们自然会恢复自由况且,也不过只是几个吠舍而已。”
几个吠舍而已……
佩蒂尔家三名同为吠舍阶级的侍卫相互看了看,非常理智的没有开口反驳。身为婆罗门五大家族中监管者泰戈尔家的长子,泰戈尔先生一手操控着印度魔法部监察司和律法执行司近千名刹帝利阶级的傲罗和打击手,而编外的吠舍和首陀罗巫师更是不计其数。别说那些人没有生命危险,就算是在这里牺牲了,对于泰戈尔而言,不过也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补偿金而已。
他倒是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和资格。
“大人,您……”
泰戈尔没有理会身旁微弱的提醒,依旧专注的凝视着眼前的云层,十几秒钟过去,他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终于是将腰际的魔杖抽了出来。
“根源解析。”
魔杖轻轻挥动,点在边缘那一缕冰蓝色的迷雾之上,紧跟着迸发出刺目的强光充斥着雾气的空间中陡然发生了变化,有若实质的光带如叶片上的脉络逐渐从虚空当中浮现,它们舒展着,扩张着,慢慢化为了一片片的花瓣,向着云层深处蔓延重叠。
不一会儿,盛开的冰之玫瑰便再一次绽放在这一英里方圆的高空之上。
看到这一景象,泰戈尔的眼神,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除却淡然自若以外的其他神情。
泰戈尔大人,居然是在害怕?
“古代魔法。”
“什么?”佩蒂尔家的侍卫齐齐的变了脸色。“可是大人,这样强度和范围的一个古代魔法,即使是十个成年巫师透支全部的魔力也未必能释放的出来啊,就凭那几个刚上学没两天的小孩子……那怎么可能?”
泰戈尔摇了摇头,他的袍子在诡异的被扯动,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撕咬他的衣袖。于是他伸出手,在衣袖当中摸索起来。
“如果是单纯几个小孩子自然是做不到,不过”他说着,从衣袖当中取出一颗散发着血腥气的红色小球,丢向空中。紧接着,空气中传来了似乎是牙齿咬合的声音,那红色的小球突然就消失了。“如果是站在他们背后那个英伦三岛最强的巫师的话,就难说了。”
一阵沉默之后,佩蒂尔家三人面色古怪的相互对望,其中似乎是领导者身份的男巫谨慎的开了口。
“您是指,邓布利多?”他说,“可邓布利多应该没有理由插手我们印度魔法界的事才对……泰戈尔先生,您是不是太过多虑……”
“带着你的人先幻影移形回去,告诉维卡斯,让他到魔法部替我传几句话。”
泰戈尔十分直接地打断了侍卫头领的话,或者说,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这个家伙说过什么。“要求魔法部,在两小时内完成自加尔各答至中印边界的空域警戒工作,派遣监察司及其编外成员封锁国境线,在此期间若是遇见任何乘坐飞毯试图出境的外国巫师,立即向我汇报。理由……涉嫌绑架婆罗门贵族。”
“这!”侍卫头领大吃一惊,他完全没去想过就为了抓到那几个小孩,泰戈尔居然会选择直接动用印度魔法部这样的国家机器。而且…绑架婆罗门贵族,这种罪名简直堪比叛国,几乎是一定会被处以极刑的这与佩蒂尔先生原本的命令似乎相差太大了!
可泰戈尔此时的严肃表情却由不得侍卫头领不去执行,在阴沉的眼神注视之下,头领只得低下头,他偏转扫帚,便就要带着他的下属和冰雕一同向地面降落下去。可他的扫帚刚刚下压,却又被泰戈尔叫住了。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泰戈尔无意识的抚摸着身下无形生物的鬃毛,犹豫了片刻。“通知国际事务司做好准备,十分钟后和英国魔法部申请对接飞路网我有事要过去一趟。”
佩蒂尔的守卫离开了。很快,四周重新恢复了沉寂,仅剩下泰戈尔一人蹙眉凝望着那朵旋转着的冰花,久久没有离去。
“绽于初夏的垩之花……可是为什么,预言里的人……会是邓布利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