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前方的,是夫人林氏派来的管家和随从。触及她的视线,管家连忙朝她低声说道“二小姐,客房早已经定下。晚饭也在这里用。”
沈瑶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安排是没话说,身体本就已经疲惫。用过饭后,也就休息了。昏睡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刚刚用饭时旁边一伙人的话。依稀说起了这附近的山路由于大雪的缘故,行走起来比较麻烦。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在春桃担忧的眼神中笑道:“春桃,今日你也乏了,早些下去休息吧。我先睡会儿。”
春桃扶着她上床,一切的事宜处理妥帖,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了。
这木头楼梯吱呀作响,行走在上面的人怕是一个脚力道不对就给她踩踏了,着实令人胆战心惊的。城郊的夜分外寂静,沈瑶轻轻推开了一扇窗,冷风迎面扑了过来,顿时浑身发颤。她看看天。现在也不过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这城郊却已经是淹没在一片沉静中。想起二十一世纪,这个时候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不禁摇了摇头,试图甩掉脑中的想法。便四处环视起了这房子,房子的墙壁抹着白色的灰,有一处也许是多半不见阳光潮湿的原因,竟长了些许的青苔。这无比简陋的客栈,还是没有通电。一盏煤油灯,照亮了整个房子,朦胧昏暗,床铺铺的并不太规则。沈瑶一股脑的往上面一趟,松了松浑身的骨头。
这时,躺在床上的沈瑶听到了隔壁有些动静,这隔壁住得并非是他们沈府的人。木制的房屋隔音不是很好,椅子的挪动声,倒水声等等统统都钻入她的耳朵里。她安静的等待着这些声音消失,眼皮不知何时竟无比沉重,朦胧的灯火下,默默地把她的眼睛染上了几分倦意。躺在床上的感觉,太舒服。即便那些声音依旧在,也并不妨碍她静静的开始进入香梦中。
子时,一双耳朵缓缓靠着墙,动了动。范忠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几乎确定墙那头的人已经沉睡,屋子内一片平静。一丝笑意勾起了她的嘴角,他默默的缩回靠墙壁的身子,表情甚是诡异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吱呀一声,依旧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尖锐。
他先是定了定,轻手轻脚地挪动到沈瑶的房门前,脚步轻盈缓慢。今日是他最好的时机,明日他们就要离开这客栈继续往奉城的方向赶路。对于门后的那个小姑娘,他总对她有一丝的固执。多年的危机感无时无刻的告知他,这个小姑娘跟那四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几日前,他派去的人查到这位小姑娘的身份,一位被嫡母发配于别庄的庶女。商户人家的庶女?他本可以摆明身份将她带回所里。可这么一来,他的任务也就暴露了。只能是偷偷来,带上人的话太麻烦。要是那东西在小姑娘的手中,必定也是随声携带。这就是此刻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走廊处一片寂静,他停顿的有些久,之后轻轻的推了一下沈瑶的门,发现这门在里面上了锁。他抿了抿嘴唇,从衣兜处掏出了一把小刀。尖锐的刀尖轻轻插入门框处微小的空隙中,缓缓的用力一锹,门松动了些。等他再一次动手时,门的背后,沈瑶正睁着的眼睛闪烁着惊恐。她死死咬住下唇,无法想象门的那头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是半夜口渴醒来就发现门开始发出咿呀呀的声音。这提醒着她,有人正在翘着门上的锁。一度,她以为是贼。可那人站在那里良久。这要是贼,怕是早就已经动手了。
若是再不想出办法,恐怕这人也就要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虎口之中,自己能不能脱险啊。慌张中沈瑶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办法。
不行,不能慌。
沈瑶咬了咬嘴唇,皎洁的月光透着木窗散了进来,闪动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坚定的神色。她的力气显然不大,不能抵住房门不被打开。如果这时喊人会惊住那人,也许会强行破门而入,自己也就成了刀俎。
沈瑶的耳朵时刻留意这门上的声响,她悄然的将身子锁在了门后,等那人悄然入门后自然会把目光投入床上。只要忍住耐心,同时她把桌上的陶瓷茶壶紧紧抱在身上,以作防备。
终于,咿呀的一声门被轻轻的推了开,那人如预想的那样,摸黑径直房内的木床走出。咔嚓一声,一道火瞄突然亮了起来。就是这时,她抓住了那人的分心,像一匹奔跑的野马一样冲到房外,带上了那扇被撬开的门,而这一系列的动作顺利的连贯。拼命的往客栈的柜台跑去,一个劲的喊:“起火啦,屋子起火啦,快跑啊!”
那颤抖的语调,听起来倒是带这几分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