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坦然的笑了起来,说:“我跟她不合适,过日子是最难的事。同样的错误我不可能犯两次。她现在过的很辛福,嫁给了一个德国人。我给她分析过,她要是跟我,用不到三个月,肯定离婚收场。”
“为什么?”她特别好奇这个答案。
“感情偏执,想要的太多了,我给不了。合适不合适,感觉很重要。还是当朋友比较合适。”
叶之衾就像在分析公司的数据一样认真,六安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如实的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她脑子里又升出来一个更无聊的问题。
她更好奇的问:“那我呢?”
“你啊?你是小马屁精啊,谁不喜欢马屁精。”叶之衾笑的眯起眼睛。
“哼!”明明不是什么好事,说的那么轻松,大概就是想要气他,她说:“我反正是要做个不婚主义,只谈恋爱,耍流/氓。”
“哈,那真是巧了,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其实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是:我就是要一辈子跟你耗着。
“你凭什么跟我学!”她笑着伸手拍他。
叶之衾很好笑似的抓住她手腕,“谁跟你学了,我有幽幽,将来有人养老。你可就惨了,我看你老了可怎么办。”
“我老了就去养老院!你看我现在拼命攒钱,就是为了攒养老钱。对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买个房子?小户型的话首付也不多,简单装修一下,然后先租出去,用房租还房贷,这样压力小,等有钱了就一把还清,再把软装全部换掉。给自己留点后路。你以前好像就是这么教我的,是不是?”
六安记得他确实是这么说过的,只是自己没当一回事,以为他瞎掰教训人。那时候他总是教她许多事,她嫌烦,总也不听,还闹脾气。
叶之衾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像训自己家孩子一样,说:“早这么做就对了,你现在就不是这样了!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听。”
六安赶紧为自己狡辩,“没有啊,我哪儿不听了!以前太年轻,不懂事也正常啊,谁还没有个叛逆期什么的,你得理解。”
叶之衾总是拿她没办法,那是一种很特殊的无奈感,恨铁不成钢又舍不得。算了算了。
“我就是太纵容你了,按照我的规划,你现在至少应该是有车有房,可能还会有存款,至少30岁之前小有成就。我对你的要求也就是小富即安,能把自己弄的像个样子就可以了。”
六安不服气了,撅嘴道:“我现在不像样吗?你还不满意?我是你养的孩子吗?非得要达到你的要求才行!”
“不是吗!你就是我养大的,养个孩子实在太操心了。怕她没出息,又怕她太有出息。养人才是最难的,尤其是不听话的人。”
“做听话的小孩最没有意思!你是听话的人吗!你不也不是,干嘛要求我听话。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至少画廊里那些小孩都觉得我特优秀,我训他们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牛的呢,都可以训人了。”她一脸的自豪。
“是是是,我原本也没想到,你在卫蓝那儿能混出这些名堂,你还挺争气的。”
“是吧,我没给你丢脸。”六安一笑,他心就化了。
“恩,你做的好。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买个礼物好好庆祝一下?”叶之衾半开玩笑地说。
“可以啊,你看着买吧,心意到了就行。”他一高兴,她就可以得寸进尺了。
地下停车场有专门的车送他们去办庆功宴的酒店,六安上了车就没动静了。大概是早上起太早,折腾一天累了,歪着脑袋,睡着了。
叶之衾搂着她,在想要给她送点什么礼物好。忽而在心底里笑话自己。这是干什么呢。他从来拿这个女人没办法的。
那么多年悉心栽培,引导,教育,甚至是苦心经营一段感情。不亚于经营一家集团公司。可好像还是掌控不了。
不婚主义?神他/妈不婚主义。他多么渴望有一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子。可一切的憧憬,都被她带偏了。最离奇的是,现在全部推翻重来,他在跟着她走了。且毫无怨言,乐此不疲。
车一停下,她人自己就醒了,一下车整个人就精神了,赶紧问:“人多吗?”
“应该不少,你负责吃饱,其他事我来应付。”
叶之衾拉着她进电梯,就是那么巧,所有人赶到了一起。
电梯里,叶之衾跟蔡迦彰打招呼,简单的聊了几句。傅崇光很安静的站在后面,张岩与他并排站在一起。还有几位都是一起参加庆功宴的人。六安紧紧的贴着叶之衾,只是跟这些人站在一起,她已经觉得快要窒息了。可是要忍住,要努力去适应,向着他的生活环境靠近。
庆功宴就是看一些无聊的节目,没完没了的看着叶之衾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自在也通通要忍着,过去那么多年,她依然不能好好的适应他的圈子。这对六安来说,这样的社交场合实在太难了。
张岩是自己主动坐在她左手边的,却没有主动交谈。六安跟叶之衾挨在一起,他频繁的给她夹菜。别人再好奇也看的明白是什么关系。
他们坐的这一桌是主席,蔡迦彰就坐在对面的高位上,一直和叶之衾聊天,聊了很久,直到主持人叫叶之衾上去讲话才结束。
一桌人都安静的看向舞台,张岩突然对六安说:“你好像不太适应。”
六安看看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张岩又说:“你更漂亮了,年轻真好。”
她认出了六安,对,她们以前在叶之衾的公司里见过。楼月羞辱她的时候,张岩在一旁冷静的看着。
那时候,六安是多么卑微的一个小女孩,战战兢兢,不值一提。是什么让她今天坐在了这里呢?六安自己都不知道,也并不想知道。
张岩见她依旧不说话,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把你护的太好了,这种场合是最基本的,跟他在一起应该做到游刃有余,不然会很累的。”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似乎只是一种指教,张岩一直比楼月有教养。
六安定了定神,说: “我不可能为了配合他活着,我想配合就配合,不想配合就立马走人,他也不会真的生气。”
张岩看着台上的人,有些惆怅,感慨道:“他明明不是个荒唐的人,我认识他快二十年了,看着他为你做了所有荒唐的事。所有那些靠近你的男孩都无缘无故没了,你从来没注意过吗?不觉得奇怪吗?”
那些男孩?哪些男孩?六安浑然不觉,有点茫然。好像所有对她示好过的男孩,后来都不理人了。或者是不敢理她。她一直认为,是自己不招人喜欢,因为谣言满天飞,根本就不招人待见。
不是那样吗?
张岩继续说:“他占有欲很强,并且从来不会掩饰那种占有欲,可是对你都是隐忍,不敢漏出半点破绽。我去美国出差跟他一起喝了几杯,他当时喝多了,跟我说了关于你们的事,哭着说想你,对不起你。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的,我以为你们再也没有以后了,听描述你应该是个挺倔犟的人,而且挺狠心的,说不要就不要。不过我现在真的特别好奇,是什么让你又选择了他。”
“反正不是爱情。”六安随口回答。
“不是爱情?”张岩有些懵。
“对啊,你不记得了?他跟你说过,他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爱情,爱情一点都不重要。”
这句话从自己爱慕的人嘴里亲口说出来,没有几个女人能坦然接受。
六安狡猾,冲着她笑了笑。是的,那些年的她总是蹲墙根,趴墙角。总是想知道他和那些别的女人是怎么玩完的。知道原因,她就不会去那样做了,永远不去做他讨厌的事。
张岩仰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开怀的跟着她笑了,“我总以为我才是懂他的人,原来不是。我一点都看不懂他。还是他自己的眼光比较准。他现在会是最好的丈夫。”
“也许吧。”
六安并不在意,看着从台上走过来的叶之衾,他哪里吸引人呢?哪里都吸引人吧。
大家都喜欢优秀的人,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那么优秀。那太难了。极致的优秀必然要付出极致的代价。
六安起身对他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叶之衾坐下,隔了一个空位,听见张岩对着他说:“之衾,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