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完墙根,安娜和陈冉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俩人头对头八卦。
安娜有点糊涂,问:“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啊,触犯了叶总的底线,要倒大霉了!”陈冉看看周围,声音压的更低,神神秘秘对他说:“霓娜和郭总签了那种协议你知道吗?”
“哪种协议?”安娜听不明白。
“契约情人呗。不然你以为她能那么快升到叶总身边去?”陈冉撇着嘴,说:“估计是到期了,借着郭总,想去勾引叶总。不过叶总跟郭总不一样,看不上她那种货色。”
安娜一脸懵懂,说:“她好歹是个博士,能力好,长得也不差。”
“能跟上次那位比?”陈冉给了她一个眼神。
“那肯定是不能。”估计谁都不能了吧。
“我听咱们经理说,他真的去问郭总了,郭总那人又花心又大嘴巴,你知道的啊。郭总跟咱经理说当初是那位甩了叶总,叶总伤心欲绝去了美国。三年就等她一个电话。她打了,叶总立马就回来了。真羡慕啊。”
好不容易吃了个大瓜,还是别人都不知道的,陈冉自豪死了。
安娜也听自己父亲说过一点叶总的事,总觉得传邪乎了,说:“不是吧,我听我爸说叶总是因为生意失败家里遭变故去的美国。郭总那人说话没个准的,还喜欢对小姑娘摸摸索索的,跟叶总一点儿都不一样!我才不信他的话呢!”
“爱信不信!反正我信。我看霓娜这次是死定了。”
晚上下班,叶之衾先到家,做了一桌饭,等六安回来。
电话响了几次,他想了想,还是接了。是郭宁的求情电话。
叶之衾一点没给他留面子,呵斥:“从我创业到现在,你说你在公司祸害了多少小姑娘,我说过你吗!你搞你的,你不能把这么个狗屁膏药搞到我头上来!”
郭宁赶紧赔不是,说:“之衾,抱歉抱歉,我也是没办法呀,以为学历高的懂事,谁知道是第一次啊,有智商没情商,我不安排给你,她要找我老婆,那我还不就是个死啊!”
“那你就让她来搞我,让我老婆生气是吗!”
叶之衾头疼,拿着电话,无奈的挠了挠头皮。烦透了风流男人!
“你家小仙女生气啦?没事啊,女人嘛,喜欢什么买给她,多哄哄就好了。人家起码是个博士,就当玩玩呗。业务能力挺强,也不是白养。”郭宁全变了一幅面孔。
“去你/妈的!”叶之衾笑骂:“拿钱打发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行行行!我算你狠!你那小仙女把你都整变态了!”
郭宁才挂了电话,她人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帆布包,素的要命,没怎么化妆。钥匙往门口的架子上一扔,笑盈盈的扑到餐桌上。
“你做饭啦?真好。我饿死了。”
他看着她笑,说:“我今天正好不忙,项目快收尾了。很成功。”
“真的!那恭喜你啊。”
叶之衾给她盛饭,盛汤,说:“先喝汤,再吃饭。”
六安开始喜欢喝汤了,喝了一口汤,有点兴奋,说:“我跟你说,今天卫蓝把那个李律师带过来了,然后不知道哪个嘴欠的告诉梁妙音了,差点都打起来了。幸亏唐影聪明,把他们调节开了。现在还在那边闹呢,我是先走了,我可不想管那闲事。”
“是不应该管。”叶之衾眯着眼,欣赏她那一脸八卦的样子,就像上大学时知道了什么稀奇事都跑回来跟他讲。
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哎呀,你真不知道,一堆烂事!卫蓝的学生沈信你知道吧,他扬言要弄死过亮,过亮就是我们签的一个画家,才二十岁的小孩,跟唐影两个,不清不楚的,总之啊乱的要死!看着他们都犯愁,就不能好好干事!艺术圈是真乱!”
六安扒了几口饭,只挑自己喜欢吃的菜,叶之衾给她夹菜,不喜欢的,还是照样不吃。挑食。
叶之衾说:“唐影的价值观跟别人不太一样,事业上可以学习,私生活,别走太近。”
他隐晦的提醒了这么一句,六安就能听明白,这是不太看上人家的私生活。
“我没有,她总说带我去玩,我都没去。”
“是吗?”
“是啊!居巢那种破地方,谁喜欢去!”六安吃的津津有味的,满嘴流油,叶之衾伸手给她擦了擦。
听见她说:“他们真太乱套了,闲的吗!”
“那你呢?”他笑着看她,也不吃饭。
“我啊,我就跟傻子一样!天天就知道埋头苦干,真是跟驴一样!还要管一堆破事!现在的小孩儿,都不认真干活,气死我了!”
叶之衾拄着下巴笑,六安拿筷子敲了他一下,“吃饭啊!对了,我叫你问的事,怎么样了?”
“哪有那么快,也可能是出海了,他是不是在码头有熟人?”
熟人?六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来了,吴佳宇的爸爸在那边跟渔船跑船打渔,两个赌徒到一起还能有好吗!估计是一起去赌了,干脆一起死在海上得了!
“有熟人,打鱼的,也经常不回家,我等一下告诉我妈让她放心吧,肯定是去赌了,他那个人,没有脸!”
叶之衾低头吃饭,他没有告诉六安最坏的消息,还希望能有奇迹。
阿昆说:“查到了,他去的野船,那种船能开出去的都是很有背景的,一般查不出来具体是谁的。野船经常出人命,死了扔到公海,没人管。这么久了,估计是没命了,这种事,死了也是白死。难查的很,查到了也没用,有人罩的,除非死的是太子,普通人谁管你。”
吃过饭,叶之衾在厨房洗碗,听见她在给妈妈打电话,一开始还聊的挺好的,突然大声叫了一句:“真的假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叶之衾洗完碗,发现她坐在沙发里发呆,问:“怎么了?你妈妈不相信?”
“不是。斗斗爸爸之前欠了别人很多钱,一开始是一百万,后来成了几百万,好像是被人讹上了。把别人捅了几刀,现在坐牢了,判了五年,他妈妈跟别人跑了,他外公外婆受不了流言蜚语开煤气自杀了。”
别人一辈子遇不上的倒霉事,全让他们摊上了。
六安人有点懵,苦哈哈的笑了一声:“我妈可真倒霉,遇上这家人,就跟掉屎坑里一样。”
叶之衾搂着她肩膀,没有说什么,就这么拥着她。她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就是觉得奇葩!
“如果人生能重来就好了,我妈在我小的时候,是个很有才情的人,写一手好字,愿望是上大学,去北京。跟了我爸,俩人命里犯冲,天天吵个没完,没过一天消停日子。离婚了又遇上这么个货!我总想,我长大了,我能给她什么!我没出息,什么都给不了,连她求我办事,都嫌烦。其实是知道自己无能,只能靠你。”
这些年好多感情,她都忘的差不多了,唯有跟叶之衾的感情,她忘不了。那太珍贵了,命一样珍贵。
也许更多的是舍不得这个有本事的男人。是这个男人让她把那些煎熬的日子过去了,那些要死要活,甘愿去死的日子,通通都过去了。
在她心里,往事如烟,唯有看淡。
她不能总是这样自私,霸着别人不撒手。
她说:“叶之衾,你别跟我耗着了,我就是个无底洞,没头的。”
他抱着她,说:“你知道吗,我总是在想,我能给你什么,我还能给你什么,你总跟我较劲,什么都不要。想要的只是没有负担。你要是有一天真没有了这些负担,说走就走了,我上哪儿去找你啊,我肯定找不着你了。我倒是希望你复杂一点,贪心一点。”
叶之衾嘴唇轻颤,可能是怕的,也可能并不是。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我妈还在这儿呢。她就剩下我了。”
六安目光渐渐低沉,是个人,都有负担,哪儿能说走就走呢!没有那么好的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五脏六腑里都是苦的,却谁也不肯承认,不认输,不妥协。争到死,要把这苦生生的熬成甜。
“六安,你妈还好好的,那些事,轮不到你操心,就是轮到了,还有我呢。这不是耗着,这是你男人应该承担的一部分。”
叶之衾想起当年,自己的婚姻,家庭,亲人,全部都完了。妻子跑了,妹妹死了,妈妈疯了,父亲无能还爱惹事。这辈子注定是要复杂一生。
他对六安只字未提,就是因为希望带给她的,只有简单。
他想:我对自己无能为力,但是你不同啊,我有能力让你过上想要的生活。
你什么都不想要,我依然愿意给。
你和我这么像,我没有实现的,我都给你。就好像在你身上,寄托了我全部的希望。
叶之衾面容深邃,声音低沉,只说了一句,“放心,什么事都有我在。”
某些东西,大家都无法用太多的语言去表达,只短短一句,就胜过一切。
就像许多年前,她因为谣言挨了打骂,不能回家,不敢回家。名声全毁了。
躲在叶之衾家里,她跪在床上大哭,大叫:“凭什么就我是这样!凭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叶之衾把她护在怀里,说:“你有我,有我就够了。”
这句话在她心里就那样扎了根。像一棵大树,枝繁叶茂,几乎顶天立地,长成了茂密的森林。
怎么样,都舍不得。
当初下了那么大狠心割舍的,是自己的半条命啊。
六安很清楚,这不是爱情,这绝对不是爱情。
叶之衾打发那些女人的时候说,我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爱情。爱情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这不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