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倒没怎么再细想,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对于后一句见解――
她却不这么想,她也算是年少成名了,从前听闻那些坊间闲谈,也是颇有些趣味。
偶尔几则大夸其夸她钟氏女的,钟毓听了也难免沾沾自喜。
其中滋味,难免让少年心性之人把持不住,却也美妙舒畅得很,不枉费度过了的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
……
不过后来,便再没有这些了。
洛城的印河旁的钟氏,毕竟已是遥远的过去式了。
于是她从掺杂了甜言蜜语的糖罐子里脱身而出,踏入了烈火冰河里。
钟氏女消失的时候,悄无声息;新一任江川君,却热热闹闹地横空出世了。
钟毓回过神来,道:“说什么深藏功与名?待你老了,你只遗憾自己未能扬名。甚么千古青史,都没有你的份!”
在她的记忆力,什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
还不都是雪域那群冷冰冰的剑修。
他们不修瓦砾,不饰衣衫,对于身外之物的情感,都淡漠得很。
除了他们手中那把剑。
若有几个不同的,那也是少有。
可眼前这个少年,又不是个心外无物的剑修,反而鸡贼得很!
加之,他瞧着也不像是什么深藏功与名之人,却还爱到旁人面前大谈不爱功名。
当日在洞窟之中,他不正是因此而受尽了紫沅小姑娘的仰慕吗?
可笑。
爱装模作样的小孩!
钟毓是真真不赞同这个观点的。
“你略有些狭隘。”雪萦回明显也不认同钟毓所言,当即委婉地批判道。
“你才莫要后悔。”钟毓促狭道。
当他老了的时候,回想往事,竟发觉自己――从未在修真界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迹,怕是得追悔莫及。
然而来而复往不可追,过去了,就过去了,追不回来了的。
钟毓勾了勾唇角。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只是可惜,这样一个修真界名副其实的小天才,居然不愿意做这百世流芳之人。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前途无量。
更何况见过猪跑的钟毓。
她操控灵力,重复着先前的动作,却听雪萦回坚定道:“我必不会后悔。”
钟毓颤抖的手微微一动,迅速思考着驳斥他的话语,心道他果真是个孩子,灵力却在恍惚间便跟不上来了。
那黑石,便接二连三地掉落下来。
只见那雪萦回握住枪柄,朝黑石一扫,劲风便呼呼地横过去,将那黑石击打到一处。
黑石终究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却是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说来奇怪,这黑石瞧着笨拙,撞击之声却是如此轻盈。
“虽说我三,你七,可我没让你混水摸鱼。”
他长眉微挑起,眼眸向来含霜,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
“你莫与我说话,扰了我做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钟毓心知自个儿是累了,这才会有这么多的话要抱怨,要去刺一刺眼前这人。
追根究底,雪萦回才是她做这活儿的源头。
她不后悔,也不敢有不甘心,真的、真的不后悔,一点儿也不!
黑玉境是个荒芜之地,最是泛黄的草叶也在此地枯败得更甚。
由此可见,此地甚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