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牵过一匹骏马,韩玹上前亲昵的摸了摸它的鬃毛,笑道:“小柏,来看。”
秦柏走近些许细细端详,不由大惊:“足不践尘,日行万里——奔霄!”
“嗯哼……送你。”韩玹见秦柏惊异之状,心情大好,伸手在他下颌轻挑了下,“用它换你的《南风歌》,柏少爷可还满意?”
秦柏依然呆滞状,半晌方道:“送,送我?”
韩玹笑了起来,道:“少见你有失态之状,看来这是满意了?”
“你舍得?”秦柏回过神来,还是不大相信,眼巴巴看着韩玹问道。
韩玹看他模样,只觉好笑,平日里见他惯来老成,如今怕是真应了心,却显出了这般小少年之状,目光清澈通透,神色不染尘俗……不觉又有些心猿意马。
韩玹大吃一惊,暗暗压下心头别样心思,使劲掐了自己一把方回过神来。
虽说韩玹只大秦柏不到两岁,然而高出他多半个头不说,肩宽臂长,腰腹精健,早已是成年男人体态。此时看秦柏小模样儿,径自伸臂一揽将人抱了起来,直接送到了马背上,递了马鞭给他,笑道:“来,试试看。”
秦柏心情大好,回头对韩玹一笑,大喝一声“驾”绝尘而去……
韩玹看着白衣少年纵马远去,笑容渐隐,想到那日秦柏所言旧年往事,看来那腿伤还是留了根,知他不能学表姐肆意张扬,只怕已成心头铭刻之痛。他分明也是出身将门,胸襟豪迈,偏又习武不能,否则以他聪慧,必是惊才绝艳将门英豪……
韩玹胡思乱想,眼前兀自浮现秦柏那无意间回眸的淡雅一笑,不由叹息,神色恍惚。
韩玠刚从宫里回来,听说弟弟约了秦柏来府里,见他二人来了后院也便跟了来,奇道:“独自一人长吁短叹,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前日夺了他好物,今儿回赠一件。”韩玹道。
韩玠略一沉思便知端倪,以为韩玹舍不得,笑道:“舍不得就送个别的,这奔霄不是你最最心爱之物吗?”
韩玹回头看一眼兄长,道:“以心交心,兄长何时见我送人东西有心疼过?”
“此时。”韩玠道。
韩玹笑盈盈看着远远而来的一人一马,心内想的却是那曲激荡疏阔的《凤求凰》,听音解义,这个表弟的心境,他韩玹自觉难以企及,叹道:“对他不会。”
二人相视,都大笑起来。
秦柏打马归来,笑容明快,扬声道:“既说了送我,他日可不得反悔。”
“必然不会,有兄长作证!怎么样,可还喜欢?改日得闲,哥带你去跑马。”韩玹笑着上前去扶,秦柏却已飞身跳下马背。
秦柏道:“喜欢得紧,多谢玹表哥厚爱,以宝马相赠,他日刀山火海,只要玹表哥开口,秦柏绝不退缩分毫。”
韩玠大笑起来,道:“这孩子可是个傻的,这便把自己卖掉了?”
秦柏别有深意的看一眼韩玹,认真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玹表哥救我性命,以诚相待,我自然不负。”
韩玹也笑了起来,伸手与秦柏紧紧相握,道:“走,我们回屋说话。”
韩玠道:“正好表弟也在,外祖母生辰将至,咱们得合计着送份什么礼物过去?”
秦柏忙道:“哦对!两位表哥都是家资丰盈之人,在这京都又是数一数二的,断不能送得寒碜了,这个定要好好合计,玹表哥,是吧?”
韩玹苦笑不得,拍拍秦柏的肩,笑道:“是的是的,要不要你亲自在府上看一看,哪一个可心的,我同兄长一道儿送过去?”
“那多过意不去,我自信两位表哥定能选出极好的。”秦柏道。
“哈哈哈……”韩玠再忍不下,大笑起来,“你二人自小便丁不让卯,如今竟是更有甚之,一个个都这般大了,羞也不羞?!”
二人彼此互瞪,各自撇撇嘴,紧跟在韩玠身后回屋,韩玠这才道:“皇祖父命人看了天气,这九月底十月初皆是好日子,决定北山狩猎,给大长公主祝寿,你们也回去准备准备,侯府上估摸着也收到信儿了。”
三人在七王妃跟前说了会儿话,自是各自散了,韩玹便自觉带了秦柏回自己屋,并吩咐丫头们道:“煮一壶茶来就都出去玩儿吧,不用你们伺候,有人来了再引进来。”
“是。”丫头们都已是习惯了,很快送了茶来便给他二人掩了门子。
秦柏刚骑了马,身上只觉不自在,连呼出的气息都有些发热,见丫头们也都下去了便拉开衣襟。韩玹见状自觉上前帮忙,替他把外袍脱了放于一边:“一会儿就不热了,小心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