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把人交给学校,有苍佑的吩咐,自然都会安排好,可苍佑自己也不知道不放心什么,跟着把人安顿到书桌旁边不说,还在临近明杨教室的办公室里坐了一节课,搞得整个高三组没课的语文老师都无比紧张。
坐着等着,明显就是担心着,既然担心,下了课就该过去看看的,可苍佑坐在沙发上喝了四十分钟的茶,喝完像没事人似的直接离开了。临走上车时又叫住教导主任,吩咐,活像个刚送孩子上学心里没谱的老父亲:“有什么没办妥的手续直接给我打电话,别去找明杨。”
要说苍佑也是记性好,几天前被质问一句“你自己有没有替自己办过入学手续”,到现在也没忘。
而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明杨憋了一节课,简直要崩溃了。大约是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的缘故,老师格外“关照”他,在短短的四十分钟里,跟他眼神互动了二十多次,直接言语提问了三次。结果呢,他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自己没面儿就算了,这传出去,关键是丢苍佑的脸啊。再加上早上摔的那一跤,他整个人是动又不敢动,一动还特痛,明杨算是知道什么叫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刚一下课,明杨就赶紧站起来,回头往后看一下,越发不顺眼,这座位放在这儿跟雅座似的,他一米八多瘦高个儿,上课怼在后面几个女孩子跟前,像什么话。
他从前在学校就不是什么善茬儿,来这里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般,拎起书包,直接找了最后面个子比较小的一个男生:“咱俩换换,我坐第一排不合适,堵着后面的人看黑板了。”
男生看看明杨浑身上下的装扮,看样子不好惹,一句话没说便搬了。
第二节上课,明杨习惯性地把书垫在桌上,然后整个人往桌上一趴,准备补觉。书是新书,油墨味儿很重,桌子的尺寸也变得很大,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不是在原先的地方了,他答应了苍佑,要好好学习进前五百的。
于是他抬起头,“咔”的一下跟老师对视了,这待遇,感觉像被苍佑买的监视器包围了一样。
监视器可以看住他的身体,却看不住他神游的心思。
过了十分钟,明杨开始想苍佑了,不是那种想,准确的来说是好奇。
苍佑把自己从酒吧里带出来,却什么都不做,到底图什么。若是苍佑真像那些普通有钱人一样动他了,哪怕一次,他也绝不会想这么多,可是苍佑一个礼拜了,也完全没有要碰他的意思,现在还送他上学。要说是慢热型,那也太慢热了,怎么能一个礼拜都没兴致?明杨想,本着自己的职业荣誉感和专业性,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如果还是什么都没发生,那就还钱。海一样的银子早已砸进医院,一时半刻肯定是还不上,那就当这笔钱是他借的,将来要连本带利还。
他可没法心安理得花好人的钱。
明杨打开崭新的笔记本,一边做笔记一边悄悄记起账来。
虽说学校里又忙又累,但也过得很快。
坐到晚上九点,明杨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没了知觉,尤其是摔过的那一处,是疼是累也分不清了。
不同于一般的差生,他不会提前收拾好东西等着放学,而是坐在教室里,等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在周围同学熙熙攘攘的十分钟里,他已经查好了回去的地铁路线,毕竟以后说不定要还钱的,打车还是太贵了。
明杨从没想过这么晚了苍佑会来接他,以至于在人群散尽的校门口看见那串熟悉的车牌号时,怀疑刚刚是自己记错了。
见那人傻站在校门口不动,苍佑按下了车玻璃,露出自己的脸。
真的是他,明杨边走边想,他为什么会来呢?
别说明杨想不通,苍佑自己都想不通大晚上跑来干吗。彼此都带着疑虑,一个不敢问,一个无法回答,两人干脆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
直到进了家门,看着明杨扭扭捏捏地从书包里掏出作业,苍佑才轻咳一声,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什么感觉。”明杨回答的倒也算实话,总不能说感觉自己屁股疼吧。
“晚自习的作业拿来,我看看。”
竟然还有给小情儿检查作业的男人,幸亏自己晚上闲的没事写完了,明杨心里庆幸着,手上乖乖地从书包夹层取出几张叠在一起的卷子,递过去。
刚递过来的时候,苍佑没接,皱着眉,不知道又怎么了。
明杨还不知道,他那几页乱折的作业,落在苍佑眼里仿佛垃圾桶捡来的废纸一般。
苍佑揉揉太阳穴,勉为其难地把卷子翻开,摊在书桌上检查起来。检查完,也没说话,先是去了趟书房,取了几个文件夹过来:“以后卷子分科目整理好。”
“哦。”明杨乖乖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