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言见苏陌鹂危险,立刻飞身相护,木西也从另一侧攻去,双双围住尹鹤归。
“陌椋。”邵奇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虚弱道:“去看看冯耀在做什么,原本应有五十人与我一起杀出来,可为何直到此时也不派人?你去催他,我去帮你姐。”
“你能行吗?”苏陌椋焦心的看了看苏陌鹂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邵奇流血的伤口。
邵奇用力推开他,低吼道:“这种时候不能犹豫,快去!”话音未落,邵奇便持剑杀到杏花树前,照着尹鹤归的背脊扬起长剑。
尹鹤归前有苏陌鹂倚树相抗,左右又有新言和木西纠缠不休,他感觉到背后袭过一阵寒风,暗道一声不好。
苏陌鹂站在尹鹤归的身前,自然也看到了他背后的险境,此时,她瞬间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和伤痛,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收住了云骨刀的刀锋,伸手拽住尹鹤归的手腕,身子微微一转,竟是想将他护在她的身后。
尹鹤归眼睛一瞪,没想到苏陌鹂会想保护他。他猛地站住了身,没有顺着苏陌鹂的力道转过去,电石火光之间他搂紧了苏陌鹂,将她护在身下。便在此刻,邵奇的长剑挑开了他厚重的冬袍!
苏陌鹂不忍见他受伤,忙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一刹,她猛地愣住了神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挡刀,更不知自己为什么不敢看他受伤……难道她还喜欢他?那他呢?他为何要这样?他不是不爱她么?为何要护着她?
突然,苏陌鹂听到了一声剑鸣,叮地一声响在她的耳畔旁,她连忙睁开眼睛,竟看到新言和木西都倒在地上,尹鹤归反手用长锏接住了剑锋,内力一震,震得邵奇不得不退了数步。
这一切不过刹那之间的一霎而已,尹鹤归竟在此瞬间以一招之势挽回了险些重伤的局面。
苏陌鹂看着通身漆黑如墨炭的访命长锏,猛地想起万石崖决斗时,有人曾说——“双锏原该是同时出鞘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但鹤神的武功无人能敌。他腰间的送魂,可能今生都不用出鞘了。”
此时,苏陌鹂才深刻的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在她出神的这瞬,新言和木西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攻向尹鹤归,尹鹤归连忙推开苏陌鹂攥着他腕子的手,他的长锏迎向新言的剑,剑锋还未挑开,木西的薄云刀就砍了过来,他忙飞起一脚踢开木西,还不等稳住身子,邵奇的剑又刺了过来。
尹鹤归眼睛一冷,用力踢起脚下的积雪,新言和木西只觉得眼前一阵花白,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招式,他们就都已跪倒在地上,鲜血洒出,染红了积雪。
新言和木西伤的倒是不重,只是一时间无法再站起来而已。
邵奇纵身往后一跃,可惜还不等他落在地上,尹鹤归就如同一道鬼影一般飞到了他的身前,长锏迎着黄昏一亮,邵奇什么都没看见就觉得肩臂袭来剧痛。他还来不及稳下]/[身子,就被尹鹤归横起一脚踹飞,重重地摔在被冰封住的河面上,鲜血淋漓地甩出了十数丈之远。
苏陌鹂愣愣地看向亮出真本事的尹鹤归,他背顶着火红色的夕阳,冷淡又缓慢的转回了身子,他用访命远远儿的点了点新言和木西,而后,步步沉重地向他俩走了过去。
新言和木西已经无力再站起来了,苏陌鹂见尹鹤归的架势是要杀死他们,忙举起云骨刀冲了过去。
尹鹤归单手握着长锏,轻而易举的接下了苏陌鹂的刀锋。苏陌鹂一愣,只当会死在他的长锏下,却没想到他只是凝眸看着她。他的目光隔着她面前的白纱望进她的眼中,静静的,一动不动。
苏陌鹂看着尹鹤归的眼神,忽地感到一阵心酸。
什么时候她和他要刀剑相对了?曾经他是那么的爱她,而她也只在乎他一个人……
原来,他们也能走到如今的局面,逼着对方拔刀而来,砍碎所有的情分。
苏陌鹂紧紧地握着刀,用刀锋抵着他的长锏。他们二人虽都没有用力,但她仍不敢放松下来,双目越发悲哀,紧张的防备着他。
可尹鹤归却突然眯起了眼睛,眉毛也拧到了一起,脸色越发的苍白了下去,在冰寒的天气里,他的额角迅速的冒出了汗珠。
苏陌鹂握着刀的手有些犹豫,他今日的身手远不如万石崖那日利落,虽然他方才反败为胜时,根本看不出他身体不适,但现在她能感觉到云骨刀上的长锏正在隐隐发颤,只怕是他难受的厉害。
苏陌鹂略微垂下刀锋,她有些迷茫。其实,她不愿意看到他这般模样,她会不可自抑的心疼他……但是,她又觉得她不该心软,毕竟他曾那般无情的伤害了她,她再怎么没出息,也不该再围着他转了。
她知道应该远离他。
可是,当她看到他的冷汗从额角缓缓滑下,她的整颗心就都拧在了一起,根本无法控制。
苏陌鹂开始纠结,整个人都没了斗志,忍不住看着尹鹤归出神发愣。就在她放松手臂想要收回刀锋的一瞬间,她的身后忽然来了数十人一拥而上,纷纷冲向尹鹤归。
苏陌鹂诧异的望向身后,见树后还有五十余人正拿着刀剑跑来。她看到躲在杏花树旁的冯耀,明白这些人是围剿计划中应该与邵奇一起杀出来的人。
苏陌鹂见尹鹤归被那些人团团围住,她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他身上宽阔的冬袍翻飞而起,如同一只勉强存活到冬日里的黑蝶一般挣扎在层层人群之中。
刀剑声此起彼伏的在他身边响起,烈风袭过,卷起了几片染着血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