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柏驾着马车从寒山墓一路飞驰到誉峰山庄的山脚下,敲着马车车门想要唤醒苏陌鹂。可是苏陌鹂仍然没醒,元柏担心,直接打开了马车车门想看看她是何状况。
正在此时,木西恰巧要外出,远远瞧见寒山墓的马车不免一惊,连忙上去问道:“请问寒山墓的人突然光临寒舍,可是鹤神有何……”
“你是誉峰山庄的人?”元柏转过身看了一眼木西,见他身着誉峰山庄的衣装,忙道:“我将玉仙送回来了,你将她带回去吧。”
“大小姐?”木西闻言,眼睛都亮了,立刻抱拳感谢道:“多谢这位少侠将我们大小姐送回来。”说着,木西欢喜的也忘了这是寒山墓的马车,敲了敲车壁道:“大小姐,请您下来吧,还没玩够吗?”
元柏愧疚道:“玉仙还在马车中……昏迷着。”
木西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他一步跨上马车,瞧见苏陌鹂面色苍白的睡在马车之中,连忙蹲到她身边晃了晃她,见她毫无反应,便拦腰将她抱起,跳下马车就要往山庄跑去。
元柏忙伸手拽住了他,说道:“玉仙临走前,墓主给她吃了个药丸,你们若是要给她用药,请多注意着些,当心药性相克。”
木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下去,扣住苏陌鹂的手腕浅浅探了一下脉息,见无大碍后才奔着山庄跑去。
木西不敢直接惊动苏沉,他先是找到了苏陌椋,偷偷请了郎中过去。
“大小姐被人喂了一颗清心丹,这是上好的良药。”郎中收起药箱,道:“大小姐似是有过极大的悲苦之痛,但少爷尽可安心,有这清心丹在,她绝不会有事的。”
“良药?”苏陌椋不放心的握住了苏陌鹂的手,他问道:“那颗药是鹤神喂给她的,能是良药?再说,她为何还不醒?”
“的确是难得的良药,拿一颗与清心丹一般大小的黄金,也换不回一颗清心丹。大小姐昏睡不醒,也是因为这颗药丸有安神助眠的功效,等药效过了就好了。”
郎中话尽,苏陌椋也没有什么问题要再问,木西就将郎中送出去了。
而苏陌鹂这一觉好睡,直到了次日清晨她才醒了过来。
她先是怔愣地望了一会儿床幔,不曾理会苏陌椋在她身边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喊,直到他想要叫郎中时,她才翻了个身,唤道:“陌椋。”
“姐,你醒了吧?”苏陌椋急得都快要跺脚了。苏陌鹂点头,道:“对不起,你救我出去,我却又跑了。”
“罢了,你从到大欺负我的事还少吗?若是都道歉,只怕得一刻不歇的说到大年初一了。”
“是么。”苏陌鹂的声音里藏着说不出来的疲累,劣倦罢极,心血耗尽,她整个人看着都颓败了下去。却不是那种悲愁之态,而是平淡的眉眼里透出的一份无言的绝望,毫无生气。即便此时她浅浅的笑着,眼中也无有神韵,好似三魂七魄缺了一角,难能圆满。
苏陌椋心疼的看着她,递过去一杯白水,轻声道:“你睡了很久,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做梦了。”苏陌鹂无神一笑,紧紧地捧着杯子,眼中尽是孤寂的昏暗,仿佛杏花败尽,徒留干枯落寞的树枝,淡淡无色。
她垂眸浅笑道:“或者说,那不是梦,只是我忘记的曾经……”
当初,她是誉峰山庄的大小姐,生来爱说爱闹,被家里人骄纵着,竟变得有些刁蛮跋扈,她习惯了一切欢闹而喧嚣的事物,直到遇见他。
初见他那一天,他站在醉翁山的长松林中,一袭炭黑色的衣衫,冷清清的双眸看向不远处的小溪,他手握着两支双锏,步履轻慢的走到小溪的木桥上,倚栏凝眸,继而,微微一叹。
她莫名被他清冷安静的气质吸引住了,风吹过松树林,激起树叶清爽的婆娑之声,他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竟转过视线,向她看了过去。
便是初见的那一秒,她就确定了他的眼睛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景色,是她一生都不会忘怀的眷恋。那淡漠的眸子里盛着清秋深潭般的光芒,一抹深郁,一抹苍茫,让她深陷其中,着实无法自拔。
她派人去打听他的名字,她形容他是个漂亮的男孩,眼睛一如潭水,粼粼出彩。她以为她说的十分形象,结果寻了多日也无法寻到他。
那时,她觉得特别奇怪,根本不能理解为何找不到他。
可现在她明白了,因为这个世界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觉得他的眼睛漂亮。
她以为她会永远寻不到他了,却不曾想过,他竟会偷偷跟在她身后。她抓]/[住了他,亲口问他名字、门派,可他一句话也不说。
她并不在意他愿不愿意说话,她觉得只要他不嫌她吵闹,她就很开心了。他是一贯的安静,眼中依旧是那样清冷的光芒,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他偶尔会被她逗笑,不曾出声,只是淡淡的勾起了嘴角,衬得那双眼眸越发温润如水,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姐,你在想什么?”
苏陌椋伸手在苏陌鹂眼前晃了晃,端着一碗粥,劝道:“吃点粥好不好?不然要是饿瘦了,该变丑了。”
苏陌鹂身子轻轻一颤,她转目看向苏陌椋,微笑着问:“我会变丑吗?”
“什么话?人都会变老变丑的。”苏陌椋将勺子递到苏陌鹂嘴边,笑道:“但是我家玉仙姐姐就算是老了,也会艳冠群芳,绝非等闲之辈。”
“不会的……”苏陌鹂的眼中凝结了一滴泪水,滴落在粥里,咬住粥勺笑道:“不会的,还是很丑的。”
“姐?你怎么了?”苏陌椋试图将勺子抽]/[出来,奈何苏陌鹂暗中用了不少力气,让他不敢硬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