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凤玲珑也是一只罕见的上古异兽,只因当年那些知情人几乎都死在了除魔之战中,而她又一直以人的形态陪在太宸尊者身边,鲜少露面,外人更难知晓她的身份。
八百多年前,刚化为人形的凤玲珑被少安尊者带回君家,囚禁在棠棣树下,后来跟在太宸尊者为婢。
她在君家人的眼里,一直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即使后来被太宸尊者收为最小的弟子,也没人承认她的身份。
在饮月台的那段日子,凤玲珑过得并不开心,即使经常被人欺负,也不敢跟师父提起。
因为师父修的是无情道,她不愿拿这些小事给他添乱,扰他心绪。
而欺负她的那些人里,总有石炎的身影,他就像是和她有血海深仇一样,寻个机会就要将她狠揍一顿。
就连后来,她和大师兄的决裂,也和石炎脱不了干系……
凤玲珑从那段伤痛的回忆中抽离出来,迷蒙的眼睛中带着清晰的恨意,但激动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所以,你一出关就专门跑来揭我伤疤?”凤玲珑抬手收回那把被几百把剑包围的红绸伞,扬眉看向石炎。
听说,石炎多年前受了伤,闭关修炼已有一百多年。
石炎收回那柄剑,神情傲慢,像个居高临下的审判者,在看着蝼蚁一般:“你早晚会死在我手里,而且死得很难看!”
他用力地甩了甩宽大的袖子,转身离去,而七使者在他的掩护下也消失得不见踪影。
凤玲珑将木头人丢出去,企图拦住他,但显然这些未经细琢的木头人经不起多少,很快就散了架。
她心中后悔,为什么不带阿红阿蓝他们出来?
凤玲珑转头看向躲在一边袖手旁观的梦蝶霜和祁木,甚至还有闭眼念经的臭和尚,不禁怒上心头。
“胆小鬼!”她恨声喊着,“君氏就那么可怕吗?”
所有人见到饮月台那一身紫色锦袍,都会卖几分面子,毕竟,得罪这些人就等于和君氏甚至玄门四家为敌。
梦蝶霜原地愣住许久,才狗腿地跑过来解释道:“七师兄交待过,在外遇上玄门四家,躲避为上策。”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把责任都推到温如玉身上。
“我呸!所谓的玄门君子都是些假正经,臭不要脸的伪君子!你们还想着给他们留脸面?”凤玲珑望着石炎消失的方向,十分不客气地骂了几句。
其实,她自己也受了伤,被魔后那个狠女人捅一刀的伤口并未完全愈合。如果真和石炎拼起命来,她未必能讨到便宜。
哎!她木头人也损伤严重,个个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她弯腰捡起放回乾坤袋中,看来回去后必须要重新修理一番。
“我凤凰台的面子都给你们丢尽了。”凤玲珑无奈扶额,灵动的眸子不安地眨了又眨。
如今的玄门已经堕落到和魔族勾结的程度了吗?
太宸尊者的牺牲岂不成了笑话?
“师父,您消消气。凭您一己之力,就打得魔族落荒而逃,弟子心中十分佩服。”梦蝶霜十分有眼色地跑到跟前,轻轻拍着她后背。
“少拍马屁,已经晚了。你是不想得罪石炎吧?果然,你们玄门四家亲如一家!”
“等我回去就把你从凤凰台除名。”凤玲珑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地看着她。
梦蝶霜凝眉浅笑,拉着她的胳膊撒娇撒痴:“师父,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我发誓,绝不会有下次。”
母亲大人说过,凤凰台这地方早晚被玄门灭了,或者玄门被他们灭了,都有可能。
瞧着凤玲珑的神色稍有缓和,梦蝶霜又加上一剂猛药:“师父,您放心,下次就算我娘站在咱们对面,我都赶往前冲!”
凤玲珑抬眸看着她的笑脸,默默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想找借口和你娘单挑!好证明自己的能力吧?”
梦蝶霜一时哑然,片刻后才跟上去,换了副嘴脸说道:“师父,其实,谁也没输没赢,您……”
“可是,子央死了,徒弟也丢了。”凤玲珑突然停下脚步,神情黯然,连带着声音都充满忧伤。
跟在身后的净世和祁木也自觉地停下脚步,他们从未在凤玲珑身上感受到这样一种巨大的悲伤,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气息。
梦蝶霜也立即闭嘴,默默拿眼睛偷瞄突然安静下来的凤玲珑。
徒弟丢了?怪谁呢?
不是她自己扔的?
“其实,我瞧着小师弟,并不想回魔族。”梦蝶霜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最爱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师父您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魔族的少主怎么了?还不是在您手里乖地像只猫?
但这几句话,她还是没胆子说出口。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我回凤凰台一定面壁思过。”凤玲珑眉目间染着愁思,明显是受了沉重的打击。
梦蝶霜一脸疑惑,师父要面壁思过?
大概鬼都不信吧?借酒消愁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