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襄解释道:“这楼里有楼里的规矩,其中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这些出来选魁的原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但总有生活所迫者不得已,便出来选魁。一是告诉大家自己如今为娼不为妓,也算是打响了名号,二来如果选得花魁,将来必定身价倍增。这选魁当夜她可选心仪之人共度良宵,说也悲哀,这可能也是这些姑娘今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自由了,这叫作花魁落凤。但是要是得凤不愿,如同先生这般直接拒绝的话,那这女子必定会遭人唾弃,为娼本以不宜,如此岂不是不如一死了之?”
顾晨听完一时语塞,想要说出口的拒绝之语卡在喉咙之间,他本就是个心软之人,不然也不会收留安幼鱼又待木匠两家如亲人,此刻听姬襄说完,再看高台上那道倩影,心道罢了罢了,不就是逢场作戏吗,叹声道:“如此还请林公子安排一二了,只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一旁满眼是羡慕嫉妒恨的三殿下不由冒出一句酸语:“切,假惺惺伪君子。”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看着台上的香菱被孙妈在楼下书生们艳羡的目光之中领着上了二楼,女子心里升起的一丝倾慕之情也减弱了不少,顿时觉得里面的这一切也索然无味,正打算起身离开。突然看到门口有一个眼熟的人走了进来,吓一跳道:“大哥?!!他怎么也来了?”
领着香菱上楼的孙妈一见这位,也吓了一跳,心想这位爷怎么也来了,这可真是菜园子里长人参——稀罕事了。
这楼上酒意浓,香菱上前拜见过顾晨后,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身边接替了咕儿的位置,咕儿也不吃味,善解人意地欠身告退先退下了,只不过临走之前在顾晨耳边口吐兰香说了句:“待咕儿落凤之时公子可不能厚此薄彼哟。”让他的脸刷地又红了。
林行道不忘打趣道:“看来咕儿姑娘也是放心暗许,顾兄你可真是让人眼热的紧呀。”一时引得姑娘们窃笑不已,香菱也是娇羞地帮顾晨斟酒递酒,她可比咕儿大胆许多,身子半个都倚靠在了顾晨身上。咕儿是惹人疼惜的美,这香菱则是内媚之美,举手投足之间无不牵动在场男子的目光。顾晨这初哥的红脸就再也没褪下去过,闻着香菱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只手也僵硬地搭在了她的腰间,雅间中登时多了一丝红粉的暧昧气。
孙妈则俯身在林行道身前同他悄悄耳语,令他眉头微皱不由脱口而出:“他怎么来了?”虽然小声,但几人也都听得真切,纷纷扭头看向他。
“还真是稀客呀!”林行道下来时,唐武云已经在一楼转了一圈了,他带着几名手下似乎在找寻什么。
就连林行道问话也没多搭理而是继续上下扫看,感觉被落了面子,林行道眉头一转冷笑地问道:“我们的唐丞相这是上落凤梧抓奸来了?”不得不说他这话闻的十分歹毒,又故意十分大声,唐武云这要是再没搭理,估计明天这落邑茶余饭后间闲聊得就是周国丞相的帽子问题了。
唐武云只好停住脚步冷声对他说道:“如此龌龊之所,消磨心智之地就应该封了。”
“既然如此唐丞相来此龌龊而又消磨心智之地做什么呢?”要说林行道不好奇绝不可能,这唐武云来洛邑多年,不说他的落凤梧,其它的青楼馆子也是一步未踏。所以他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总是挡在唐武云身前不让他轻易离去,见左右都绕不开这个落凤梧的主人,唐武云也干脆回道:“找人。”
“他就是唐武云?”雅间里的顾晨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周国朝堂的风云人物,天下最年轻的丞相,说是这个天下的风云人物也不为过。不过他此刻更好奇的是,这两位世子似乎都不乐意见道他,或者是更不乐意被他见道,只看那姬倡把自己缩在更角落就知道了。姬襄虽然没有那么明显,但也有意无意地将身子避在廊柱之后,不由疑惑道:“二殿下似乎不想见唐丞相?”
被人点破,姬襄只得干咳几声掩饰尴尬,说道:“顾先生有所不知,周律有规矩禁止世子去青楼楚馆,这唐丞相一向铁面无私,如若让他发现我们私底下来落凤梧,只怕会有不少麻烦。”
顾晨对唐武却十分好奇,搭着栏杆伸头向下望,又回头说道:“我看他领着人四处翻找,不会就是来寻殿下你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