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断剑剑锋未至,剑气就将老者的兜帽割裂,露出他的真容,却不是介休想象那人。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王宫侍卫开始赶来,知情况有变,果断就将周罡甩开,脚下轻点,几个纵身就翻过城墙消失在半空中。
“属下该死,护驾不利,请王上降罪。”见刺客消失,殿前一众侍卫跪伏一片。这让不远处拿着剑的呆立不动的顾晨倍显突兀。眼看姬赐的目光扫过侍卫停留在自己身上,顾晨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只不过还没到姬赐跟前,就被周罡拦住,“顾大人,王上面前怎可以带刀兵,这是大罪。”刚遇上刺客行刺,这会他又带着兵器过来,由不得周罡看他的眼神不对起来。
这真是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撇了撇嘴,顾晨将长剑丢给周罡,尴尬地说道:“王上,不管你信不信,其实现在我比你蒙。”
“好了,你进来吧。”姬赐挥退那些侍卫,领着顾晨回身往书房走去,那位老者也跟着他们两人一同进了书房,等他将脸上的假须假胡全部摘掉,顾晨才认出他竟然是姬赐身边的那位贴身太监善恭。
“奴婢应该让剑刺中的,实在罪该万死。”善恭刚卸掉伪装就急忙告罪,说了一通令顾晨摸不着头脑的话,“没能死在剑下,是奴婢的失职。”
“好了,刚刚没死成,现在也不用你死了,退下吧。”姬赐少有的不耐烦,不知道为什么,顾晨似乎能感觉出他神情里透露出来的是可惜,可惜刺客没抓住?还是可惜行刺没成功?
“你来的不是时候。”像是在责备顾晨,不过语气中透露出的更多的是无奈,姬赐情绪有些低落问道:“你从老祖宗那来,他可好?”
顾晨没看懂今天这场戏,依旧发蒙道:“姬老他很好,喝了一瓶酒睡去了。对了,这是给你的。”将手里的酒瓶放在书案上,他下子又不知该说什么,空气一时间凝固住了。
“刚刚那把剑……”找个话题,顾晨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是刺客行刺前送他的吧。不料他话没说完,姬赐反倒笑道:“那名刺客给的吧。”
顾晨只觉得后颈有一丝凉意,姬赐拿起桌上那瓶酒,揭开酒封瓶塞,任由香气飘散片刻后饮了一口,似乎这美酒让他心情愉悦了些,开口说道:“那刺客叫介休,鲁国第一,天下第二,断剑锋下不留魂。”
知道这位周王消息灵通,几天实在是波澜起伏太多,此刻顾晨反倒不太惊讶,只是好奇道:“你知道他,那今天?”
也不知是否姬家人都这样,姬赐喝酒也同姬老一般,一口美酒下去尤不过瘾,抓着酒瓶又是一连几口灌了下去,等酒气上来,他的脸腾得就红透了,如同火烧一般。顾晨唯一从他嘴里听到的清晰的词只有:“不问,不知,不说……”等顾晨再要问时,他已经趴在桌案前睡着了。
“刚刚被刺杀,现在就敢灌醉自己睡觉,心可真大。”嘀咕了一句,他也只好作罢告辞。只剩大殿之中姬赐扶起身子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笑意。
“你似乎很纵容他。”
“不过是非常人,用非常手段罢了。”
“那你为何又不告诉他?”
“需要他知道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我时间不多了,但他还需要成长。”
大殿中四面幔帐落下,即使白天殿内也是烛火通明,只不过摇曳的烛火下,一个人影映照在屏风壁影上随着烛火模糊晃动,直到一阵冷风吹来,把这通烛火尽数吹熄。
顾晨从大殿出来,空着手走了许久,才想起来,介休那把坑人的剑还在周罡那,正想跑去寻他,没想到对方已经在石阶下候他多时。见他出来就迎上前将长剑递还给顾晨,略带歉意道:“职责所在,还请顾兄不要见谅。”
“无妨,我也是被吓到了。今日当真凶险。”从姬赐那里问不出什么来,顾晨还想在周罡这套点消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禁卫统领直接露出一脸懵相道:“今日平平常常无事发生何来凶险?”说完还给顾晨递去了一个你懂了的眼神。顾晨此刻才真正领悟道殿里姬赐说的那三个词什么意思,当真是不问、不知、不说。又与周罡客套来了几句酒水合作买卖的事宜,顾晨这才带着今天唯一的收获一柄利剑离开了王宫。
宫门外,顾晨第一次抓着长剑行路,一时不习惯,刮碰了一下路人,刚道完歉,他就愣住了。将长剑举在眼前,标准的三尺长剑,线条流畅,再看还是那么美,他心里琢磨的却是。
介休带着这柄长剑进了宫,准备行刺。但半路中意外遇见了自己,顺手把剑送给了自己作为报答。所以动手的时候他又用了他那柄断剑……无缘无故会出现在大殿屋顶上跳下来的周罡……善恭的伪装……先至的剑气……一环扣一环。仿佛有人刚刚在脑袋里跳大神,此刻顾晨如同通了神一般,抓着手里的长剑长叹了一句:“还真是去的不是时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