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位天字一号的朝廷重犯躲在荣王的绿柳园子里,怎么说也是要牵连荣王府。
聂离会躲在这里近两月,已经是荣舒芸的各种威胁利诱加形势所迫。如今情况,估计那位荣老王爷看着满街跑的绣衣郎,一颗心早就悬到了嗓子眼。
不见王府的管家这几日几乎是一天来三次,没事就问:“郡主您何时回府啊?王爷想您想得身子都消瘦了。”
“郡主您还不回府?王爷说您再不回,我也不用回了!”
“郡主!王爷说要把绿柳园给卖了!”
烦的荣舒芸直接把管家关进了绿柳园,当然还是要好吃好喝的伺候。所以那位管家现在也不是特别着急,总之这日子比回王府被王爷骂是要强得多。
但聂离不傻,他当然不傻,这是荣王在下逐客令了。
自己现在在荣王眼里怕就是个勾引人家女儿的登门恶客,老王爷没直接领着京都卫和绣衣郎上门赶客已经是大恩大德了,自己可不能这么不识趣。
这位王爷当年和先帝下棋都敢悔棋,少年时更是和当今陛下拳脚相向过,这般狠角色如此忍让,全凭着是安平郡主的面子,
想至此处聂离心中念动:“荣王府在京中屹立几十年,当今荣王也是位权谋老到的高人,京城之事,其必有所察觉,不妨可以一问。”想到这里不由看向身旁的女子,见荣舒芸白颈若雪,一张侧脸俏丽无双,便立时打消了这念头,暗道荣王府之事到此为止。
他突然想说些什么,今日一别,二人不知还有无机会重逢,若说他心中对安平郡主无半点情谊那是假的,但聂离自幼与人疏离惯了,若非际遇使然,恐怕便会养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性子。
至于与这安平郡主,聂离只道自己福薄缘浅,眼下生死不定,又何故连累旁人。
聂离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郡主!告辞了!”
留下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他双足微点,绿柳园中便是再无他的身影。
留在原地的荣舒芸一偏头,俏脸愕然,而后双眉一皱,那双水一般的大眼睛怒火难掩,气冲冲一掌挥出,掌风之下路旁一片林子哗哗作响,霎时间落叶飞舞,漫天飘散。
“哎呦!郡主,发这么大脾气!”王府的管家悄然出现在一旁。
“哼!就让这家伙被绣衣郎抓到刑部大牢里受大刑吧。父王这就高兴了吧!你们都开心了吧!”荣舒芸理也不理管家,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却是对聂离如此告别气愤难消,柳眉踢竖,俏脸之上满是愤然,转身急步离去,一路上秋风扫落叶、砂石乱舞,那般景象颇为壮观。
看着老管家一阵哆嗦,一张老脸皱得让人心酸,满脸苦笑,心中直叫王爷误我啊!还有这个聂离,哪里有这般和姑娘告别的,怎么不得送个离别礼物啥的,现在的年轻人啊!
而后猛地一拍胸口:“呸呸呸!”暗道这要是王爷知道,还不扒了我的皮。
落日余晖之下,上京中心那座巍然皇城被一层淡淡光晕覆盖,朱墙黄瓦,光辉夺目。
朱雀楼的第八层已然被修缮一新,聂离独登高楼,负手而立。从这里正好可以眺望到此番夺魄惊人的场景。
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一丝迷茫。你们都以为万事已休,可惜,我还活着。
人只要活着,事情就没有结束,而有些人就算死了,事情也不会结束,聂离没有那么光辉的梦想,他也不想成为那般伟大的人。
他只是一名剑客,有剑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