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绝灭王玩味一笑,双眼神采异常,盯着聂离说道:“本座虽然被关了二十年,但识人之力还是有的,你不是做官的料子,江湖!才是你的归宿。”
聂离却是不再答话,或许是被绝灭王说中心事,或是他已无力去想这些。聂离此时发冠不在,一头长发肆意飞扬,气息极为不稳,通体皮肤泛红,竟是有些走火入魔的迹象。但他的气势却是愈加强盛,一股股强大的真气不断自其身体发出,周身三丈之内气浪滚滚,绝灭王好似立身在一片狂风暴雨中,衣袍翻舞。
“走火入魔?”绝灭王心中暗道,他摇了摇头。如他所说,这个小子的功力与他年轻时不相上下,但就算自己被关了二十年,一来被关之前他已经三十余岁,那时的功力比之年轻时已经是天地之别;二来九天十地神功自有奇效,这二十年虽然被囚但是功力却一直在增长,只是为困龙钉所制,施展不开。此刻将无间狱一众囚犯的功力吸收,虽然未尽全功,但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只要韦笑生不出,这座城里无人是自己对手。
想自此处,他的目光望向天空,心中暗念:“韦笑生,你打得什么主意?”
聂离此刻只觉功力暴涨。眼前之人乃是平生所遇的不世大敌,除了韦先生,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不见底的气息,他不得已用此霸道法子,以增功力,但依然无甚把握,但聂离出剑,从来不管这些。
绝灭王如何?天剑客如何?韦先生又如何?自己唯有一剑,他心念沉淀,持剑暴起,一剑刺出,如同闪电划破长空。
绝灭王出手相迎,他的指甲仍是泛着黝黑之色,显然余毒未除,他赤手空拳,一双手掌宛若精钢,与聂离长剑相击,竟是发出钢铁相交之声。
二人身法如同鬼魅,辗转腾移间互换了十余招。绝灭王愈打心中愈是惊奇。他自认十招之内便能解决了这小子,但转眼之间十招已过,此子居然与他打得有来有回。绝灭王心中渐渐收起小觑之心,掌下力道也是更重。
只见聂离一剑快过一剑,这时他身边并无剑气萦绕,手中长剑锋芒尽藏,不像刚才般虽然剑气惊人,但都是被绝灭王轻松挡住。
此时他的剑只有一个字,快。刺、撩、削、砍,一招一式简单至极,以极快的速度击向敌人。
绝灭王暗自叹道,原来如此,此子最强之处竟在于他的剑法,技近大道,当真是后生可畏。他顿生豪气,既然如此,本座就好好领教一下。
二人出手越来越快,两道身影在六御司府前院内到处穿梭,如同两道闪电不断交缠,所过之地飞沙走石,竟是生生杀出了一片空地,双方之人都不敢接近,生怕被波及。
但聂离用的法子毕竟太过霸道,百招之后疲态已显。而绝灭王却是越杀越兴起,他的功力似乎每过一息便涨一分,聂离已渐渐落了下风。
绝灭王一掌袭来,聂离不及闪躲,只得横剑护在身前,铛的一声,聂离身体横飞出去,空中溅起一阵血花。但绝灭王却并未趁势而上,而是立在原地,眉头微皱。
聂离提气翻滚,单膝落地,用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他盯着绝灭王,说道:“毕竟被关了二十年,而我相信韦先生在你身上所用也绝非寻常毒药,怎样,如此大战,你的气力也难以为继了吧!”
绝灭王眉头舒展开来,说道:“确是如此,但你觉着如此你就赢得了本座?在场的,除了你用刚刚那不要命的打法,其他人谁能接我一掌?”
聂离微微缓了缓,说道:“韦先生还未现身,还有,你以为此刻你要面对的只有我六御司?”
听到这里绝灭王脸色不变,大笑几声后说道:“又有何妨,不就是再在京城大杀一番!”话音一落他腾身而起,大声道:“退!”
魔教众人闻声纷纷跃起,向府外掠出,府外金甲大将看到有身影出现,怒喝一声:“给我杀!”
霎时间弓弩四射,万箭齐发。忽的空中一阵巨力袭来,竟是将千百箭矢击落,一道身影急速落下。
金甲大将不及细想,一剑砍出,那人举掌相迎,砰然一声巨响,金甲大将到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后方诸多兵士惊呼道:“将军!”
还不待大军反应,那道人影便是一个纵身闯入军阵,只见人影闪过,大军被生生凿开一条数尺宽路,其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鲜血飞舞,几息之间便不知有多少人殒命。
紧随那人其后,魔教众人纷纷从府内飞出,主将重伤,刚又被凿开军阵,面对一众魔教高手,大军几无反抗之力,已是抵挡不住。
这时六御司诸多玄衣使也是追上前来,几方人马又战作一团。只是魔教众人已生退意不再恋战,加上绝灭王手起掌落间,六御司众多高手皆是抵挡不住,魔教之人很快便脱身飞逃。
绝灭王回身看一了眼六御司,一声大喝传出:“告诉天下人,我绝灭王这次一样要杀皇帝,哈哈哈哈!”伴随着狂笑之声,绝灭王的身影也消失在夜中。
现场只留下了无数玄衣使与禁军们的尸体,金甲大将在一位士兵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脸色阴沉,怒道:“今日之事,你六御司要给朝廷一个交代。”
他话音落后,六御司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吱吱呀呀的声音好似一头巨兽在磨牙,聂离单手握剑缓缓走出,他冷冷扫了一眼禁军诸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位金甲大将身上,冷声说道:“此事就无需章将军挂心了,该背的事我六御司从来不会推,章将军还是赶快回宫,以防贼人作乱,此间之事与你无关。”
“你!”金甲大将正欲反唇相言,一位副将却是赶忙拜道:“将军!陛下召您入宫!”
“哼!”金甲大将怒目瞪了一眼聂离,说道:“我们走!”
待得禁军皆尽退走,聂离再也站不稳,一个踉跄就要摔倒,陆完立即窜身到他身旁,将聂离服住,叹口气,说道:“大人还是先养伤吧!”
聂离缓缓点了点头,向着众人说道:“好生安葬今日战死的兄弟,家属抚恤尽快安排!”
说完他在陆完的搀扶下转身向府内走去,一路残石碎木。
一夜厮杀,血液在六御司府的暗色青花石板上凝聚成一条条血河。远远望去,这座矗立在皇城门前的黑色府邸,像是一头在舔舐伤口巨兽,沉默着,但却散发出更加恐怖的气息。
左督府巡使郑天河看着聂离离去的背影,又看着府门上方写着“六御司”三个镶金大字的黑色匾额,面色晦暗,他想到今日在福安寺求到那一签,低声喃道:“六御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