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星打开窗,让风吹进来,吹散她的头发。
沈深在她旁边,差不多快三个小时的路程,换了三辆车。沈深已经困得瘫在座位上了。
少年额前的细发微微遮住了他的脸,阳光却足,投射在他的脸上。
李子星小心地用手遮住阳光,遮了一路,胳膊有点发酸。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车,李子星和沈深又走了差不多三十分钟,不知踩过多少的石砾,沙土,迈过多少个小的,大的土坑才走到目的地。
周围已经被蓝色的铁板围进来了,围挡里面是数量挖土机和伫立的塔顶……数量庞大的大型机械。
这里已经开工很久了,记忆里的平房失了模样变成眼前的样子,未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反正再也不会是记忆中的模样。
市区的面积不断扩大,一环,两环,三环……将乡村,平矮,破旧一步步挤出了这座城市,换来钢铁水泥的森林,日日夜夜都有铁皮子野兽叫吼。
沈深不允许李子星离得太近,就和她站在一个堆起的小土坡上看,这里没什么阻碍,只有土——
风很大,所经之处开满了花,地上开满了一圈圈的土花,还有石子幻化的石子花,吹到李子星脸上,就开出了泪花。
“想哭就哭,这里只有我,我又不会笑话你。”
想哭的人最听不得这种劝,眼泪唰一下就刹不住闸了。
“你知道的,我明明不想哭的……”
默默相无语,唯有泪千行。
千行实在太夸张了,李子星最多只哭了百行。
她要把泪都流尽,哭干,这样以后都不会再哭了——世界上有那么多值得落泪的事情,只有这件事不行。
别的事情哭过就忘了,只有这一件哭了就更忘不了。
她得学会坚强。
“星星,哭过这次,答应我不要再为这件事哭了好么。”
李子星狐疑地扭头:沈深是会读心术么,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深揽起蹲着的李子星“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会知道。”
“你在自我惩罚,你觉得对不起好多人,尤其是奶奶。其实这么多年了,你谁也不怪,你只是怪自己,所以你不让你自己过好,你觉得你不配过好。”
你不过是心里有愧,自我惩罚。
“别说的你有多了解我似的。”李子星出言反驳到。
“从昨天到今天,你和李子月是商量好的么,昨天李子月跟我讲爸妈的苦衷,今天你自以为是你很了解我。”
李子星将头偏到一边,责备自己话说重了,她明明知道李子月和沈深都是为她好,她偏要对着他们张牙舞爪,露出刺猬满身刺。
她不是不领情,只是要装出一副不领情的坏人样。
沈深不生气,他一向不爱生气,尤其是对星星,他将话语中所有夹棍带棒的攻击拨弄开,露出里面最柔软的地方。
少年的温柔,是多年为人处世获得的,回报给这个世界,回报给他想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