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颜殿内,雕花镂凤红木大床上,薄绡垂莲红罗帷帐向两边挽起,挂在彩凤逐云鎏金帐钩上,若杨柳垂临湖面般落在地上,晚风轻拂泛起层层涟漪。
盛筵半倚在榻间,墨色长发犹如瀑布般自肩头倾泻而下,她单手撑着侧脸,另一只手肩头因敷着药,衣襟半褪,松松垮垮系着,整条胳膊大喇喇放在锦衾软绸金丝绣鸾被面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轻点,牡丹点绛唇微启,将送至唇边的药抿进嘴里。
甜白釉细瓷汤匙盛着深褐色的汤药,宛若一只通体雪白的昆仑猫,镶嵌着一双琥珀瞳仁,极是漂亮养眼。
入嘴的滋味却是令人难以言述。
盛筵皱了皱鼻子,不容置喙道:“蜜饯。”
碧绡欲言又止,望了一眼白玉托盘上的一盘蜜饯,满当当的一叠此时只剩了几颗,而手里的汤药却还一半有馀。
公西兰锦走进来时,碧绡正提了胆子打算劝谏两句,盛筵已经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她的唇瓣,翻身坐起来,从她手里拿过药碗,一滴未剩的喝了进去,对碧绡摆摆手笑道:“先下去罢。”
碧绡惊讶的看着她行云流水的一番动作,眨了眨眼,终是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待收拾碗碟托盘退下时,方才瞧见一身朝服的公西兰锦,忙跪下磕头问安。
公西兰锦连眼角余光都吝啬,淡淡应了一声。
碧绡起身躬退。
公西兰锦步至榻前,居高临下盯着盛筵看了一会,闲话般问道:“伤可养好?”
盛筵合上衣襟,用一根指头拨着头发撩到了肩后,半靠在软枕上,微微抬眼,半讽半笑道:“托皇上鸿福。”
公西兰锦早知她已不如从前般待他,虽心里一时有所不惯,但渐渐也随了他去。又因本就待她无甚真情,倒乐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