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的停了,坑坑洼洼的地面还存留着许多积水。马车的轱辘经过水洼,在空中扬起一道水痕。出了城门后,向西径直上了官道。
离京不远,天空中开始放晴。马车的晃动带起了帘子的摆动,和煦的阳光钻过其中的缝隙,照到车内的案桌之上,留下一块光斑。
车内,长歌缓缓的用小勺取了刚刚碾磨好的香料,添置到青釉双螭龙炉盏。等了一会儿,女子细如葱白的手在炉盏上轻轻地扇了扇,顿时整个车厢内萦绕着阵阵幽香。
马车此时已经驶离京城三公里左右,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家,周围全是参差不齐的竹林。雨后初晴,不时还能传来清脆的鸟啼声。
长歌从容地摆弄着香料,二人俱是无言,车内一片寂静。
长安静静地端坐在一侧,看着长歌手上行云流水的动作,此时此景宛如一幅神女制香图。
渐渐地长安看呆了,心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叫嚣:如果能够永远像这样,只有自己与姐姐两个人安静地相处,那该有多好!
想到这里,长安赶紧在心里挥散了这个想法:“我在想什么呢?眼前的人可是自己的姐姐啊!”
接着长安偷偷地用余光瞥了一眼长歌,眼前女子殊璃清丽的脸蛋因为炉盏的热气,熏出薄薄的汗。
看着眼前长歌不施粉黛的容颜,长安的脸有些绯红,在这香意之下多了些绮念。突然女子鬓角的一缕头发垂下来,长安被吓得赶紧装模做样地看向车帘外。
一盏茶的功夫,长安才确定姐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内心松了一口气。如果让眼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思,长安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可是越是抗拒,心里越是蠢蠢欲动。
从当时知道没有血缘关系之后的惊恐与害怕,到如今长安心里暗暗庆幸起来。
长歌手上虽然不急不缓地搅拌着香炉,心里却是一直在想着墨沉乐:墨沉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这一世还不知道墨沉乐会使出什么样的计策……
前世的种种,都像魔障一样久久地缠绕在长歌心头。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世的长安究竟有什么不同。
“啪嗒。”想着想着,长歌一时手上的东西没有拿稳。
炉盏的盖子掉在案桌上,发出尖锐的声响,才把长歌注意力拉了回来。
长歌这才留意到长安奇怪的神情,随意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长安没有意料到长歌会看向自己,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随即长安转过身,为了掩饰自己的怪异之处,闭目养神起来。
长歌却仍旧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长安,心里若有所思。
长安察觉到长歌的视线没有离开,浑身有些不自在,手中都沁出了薄薄的汗。
长安闭着眼睛,心里却如坐针毡,反复的思索着:刚刚是不是有哪些行为?让姐姐察觉了什么异样?
当长歌收回视线的时候,长安在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其实他不知道,长歌心里担忧地是:墨沉乐的出现,会不会让一切又走上前世的轨迹……
刚刚的小插曲,让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默不作声,各自心里琢磨着。
迟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长歌便靠着车窗小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