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躲在箱子里的关郃冷也是哈气连天,这五天以来据他在箱子里听到的,白凝月一行先是乘马车,然后换小船,再是运河上的大船,下一站就是金陵了,与他想去的真定府南辕北辙。但他也只能这样挨着,白凝月对这个箱子太重视了,白天锁着,晚上还要搬到枕边,有时关郃冷甚至能听到白凝月入睡后的呼吸声。
今天关郃冷还把身上所带最后的一口水喝干了,所以在后天到金陵他必须得找机会脱离白凝月,想到这里关郃冷摸了摸胸前的物件,一样不少,把短剑拿了出来握在了手中,闭目假寐。
白为简此时也闭着眼,坐在汴京城里的一面酒旗下,敲着桌子为拍子,哼唱着从勾栏瓦舍新学来的小曲儿。一会儿一个贼眉鼠眼的市井混混左顾右盼的来到他对面,喊了一声“红哥”,白为简这才挣开了眼,笑着调侃他“你就是改不了,什时候都偷偷摸摸的样子。以后我怎么给你安排公家的差事?”。那混混也只是赔笑,奉承“我怎么跟您比,您虽不在插手这汴京地界的事儿了,但道上也尊称你一声‘多闻天王’不是?”。
“少拍马屁了,交代你打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白为简收起笑脸问道。
“这小的都打听好了。”混混将白为简托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来,中间掺杂着些市井浑话和添油加醋的吹嘘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白为简听完,问:“那你说的那甜水巷的一家清倌人的毒杀案子和那个进了军驿的神秘人有什么关联?”混混回答:“当然有关系了,打更的看着那人出了军驿时绾的发髻和别的玉簪都是和我在甜水巷看到的生人的发髻和别的玉簪都是一模一样的。”
“好,这事儿你办的很好。”白为简夸完将一小袋碎银子扔到了混混的怀里,“犒劳一下兄弟们。”起身光走出两步又返了回来,问:“办甜水巷毒杀案子的是谁?”,“听说是武德司的一个姓吴的统领。”,“这件事别跟别人说。”,“您放心,这事儿只有我一人知道,那天甜水巷巷尾也只有我一人看见他。”白为简笑着说了三个好字,拍了拍混混的肩膀,指了指桌上没怎么动的酒菜,说:“都是好酒好菜,别浪费了。”说完大步流星的往甜水巷走去。
那混混风卷残云的将桌上的酒菜打扫干净,心满意足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边走边数白为简给自己的散碎银子,竟然有二、三十两至多,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忽然笑得一口气没换上来,胸口气血翻涌,然后就栽倒在了一处破落的院墙边再也没起来。
甜水巷,白凝月原来的居住的院子已经被皇城司的人封锁了,白为简远远地望了几眼,装作好奇的路人从门前走过,然后拐进了白凝月之前所在的青楼。
待那中天的冬日西斜之际,白为简才嬉笑着从彩苒楼出来,马不停蹄的从南门出城,牵过早已候在路旁的膘马,拿长短刀腰间背上各系一把,绝尘而去。
而此时官道附近的密林中,吴念辞站在一片院落的大门外,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门才打开,一个红衣士兵递出一本汴京南门出入记录,吴念辞笑着双手接过,打开一看不仅是个抄本,十九日夜晚的记录还没写。不过二十日白天白凝月的去向倒是记得清楚:白凝月携幼妹去金陵探亲。
玉盘横空,渔火归港。白凝月看着帮工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进了船舱才放心的下了船。
此时江上一个穿正黄衣裙缀紫披风头戴幂蓠的女子立于一叶舟头,远远地看见了白凝月,不待小船靠岸,在舢板上一踏,出剑搭上前面数米远的桅杆,两、三个转身间已经落到了码头上。可是此时白凝月已经消失在归来的渔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