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襟不知不觉在窗前坐了一夜,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院中庭树,落到他的脸颊上时,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眸。
感觉自己的精神异常饱满,徐白襟起身出门,他走到院子里慢慢活动手足,听到身后老爹的居室门响,一回头,见是芹娘蓬头垢面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没有回去?”徐白襟诧异问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芹娘哭丧着脸举起手中玉镯。
“多试几次吧。”徐白襟安慰芹娘。
“也只能这样想了。”芹娘点头,她收起手镯,懒洋洋地走到井边,打水洗漱。
洗漱间隙,芹娘抽空反问徐白襟:“今天你还要去田间吗?”
“要去,锄头还丢在田间的树下呢。”徐白襟回答芹娘。
“那你早去早回,待会陪我进一趟你们这的城。”芹娘叮嘱徐白襟。
“你要进城干嘛?”徐白襟不解。
“我总不能一直白吃白住你们的……”芹娘抬头一笑,“我进城看一看,瞧一瞧,好找个能养活自个的生计。”
“你要抛弃我爹了?”徐白襟莫名地有些不开心。
“不是,我说的这生计不是与人打工,而是要做个个体户。”芹娘向徐白襟解释,见他还是不懂,索性直言:“就是在家里开个工坊什么的。”
“你会手艺?绣花还是织布?”徐白襟反应了过来。
“这些我都不会。”芹娘面露郝然之色。
“那你开什么工坊!”徐白襟撇嘴。
“我可以制造一些我那个世界里有的,你们这边却没有的东西啊。”芹娘十分兴奋地举例:“譬如肥皂、香水什么的。”
“当然,前提是我必须进城考察一番,以确定你们这世界里到底有没有这些东西。”
“我明白了。”徐白襟终于理解了芹娘的目的,他对芹娘说:“你在家稍待,我拿回锄头就带你进城去看看。”
……
日上三竿之际,徐白襟扛着锄头从田间赶回,芹娘已然收拾妥帖。
徐白襟将一个大饼,挂在了他爹的脖子上,便领着芹娘出了门。
两人走了一阵,走进了一片乱坟岗,路边一棵棵黑松树下,都是一座座坟茔。有野狐蛇鼠在坟茔间乱窜,它们偶尔叼出一两根白骨,吓得芹娘紧紧拉住徐白襟的衣角,不敢松手。
幸好,这片乱坟岗不大,很快,两人就穿过了它。再往前行,则是一条河。
河上无桥,河面也甚是宽阔,芹娘随徐白襟走到河边,她好奇望着徐白襟,想看徐白襟如何过河。
不料徐白襟一屁股坐下,竟是不急也不躁。
“你坐在这里干嘛?”芹娘问徐白襟。
“等。”徐白襟回头,他指着身旁的一块大石,也拉着芹娘坐下。
“等一会儿,应该就有船来。”徐白襟告诉芹娘。
“这儿也不是通衢,怎么会有船来?”芹娘心生疑惑,但她料定徐白襟不会骗自己,便也压着这心中疑惑,坐到了徐白襟身旁。
……
河水滔滔流逝,坐在河边的两人一时无语,各自想着心事。
期间,芹娘回想起这两天的经历,她仿佛有些做梦的感觉,微微偏过头,她打量着徐白襟侧脸,情不自禁地再次用上了现代口语,她问徐白襟道:“小哥哥,你这般照顾你爹,照顾了多久?”
“回禀小娘,我们从城中搬出来,已有两年多了。”徐白襟随口回答。
“两年多,那时你岂不是才十五岁!真是苦了你了。”芹娘感慨。
“不苦,习惯了就好。”徐白襟笑了笑,顺带,他纠正芹娘道:“小娘,你下次别喊我小哥哥了,这在礼法上错了。”
“哦,那我应该喊你什么?”芹娘见小小年龄的徐白襟神态老成,作为一个随意惯了的现代人,她却是忍不住想笑。
“你喊我襟儿吧。”徐白襟盯着芹娘,他缓缓说道:“我娘当初最爱如此喊我,我很是想念……”
徐白襟这话说得认真又深沉,令嬉笑的芹娘霎时痴了。
半晌,芹娘忽然站起身,她指着河中央欢欣高喊:“襟儿,快看,船来了!”
……
这船是从河的上游斜渡过来的,它越划越近,渐渐可以看清船上有一口棺材,还有数位身穿白色孝衣的男女。
等船停到岸边,四人抬着棺材抢先下了船,那些身穿白色孝衣的男女紧随其后,一会儿功夫,船便下空了人,只剩一位船夫站在船头。
徐白襟领着芹娘,此时连忙跳上船来,他丢给船夫两枚铜钱,并告诉船夫:“不用等了,后面没人。”
船夫闻言调转船头,沿着原路返回。
途中,船夫问徐白襟:“你身边的小娘子是谁?你为何替她出船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