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仲的腿当即又软了,在地上拜道:“老朽所言,句句属实,从未想过谋害陛下啊!况且前段时间老朽还试过此法,颇为奏效。”
皇帝目不能视,本来就有所意动,一听张文仲这么一说,当即做下了决定:“医者议疾,何罪之有?暂且一试!”
张文仲从药箱中掏出一枚钢针,他行医多年,心理素质倒是不错,虽然心中难免害怕,但拿针的手却很平稳。
在皇后锐利的目光注视下,钢针眼看着就要刺中,张文仲耳后突然传来一句“且慢!”。
心中一颤,张文仲赶紧将针收了回来,回头一看,是最年幼的那个把他引进来的人,旁人称他为殿下。
“你这钢针之前用过后可曾消毒?”
“敢问殿下,何为消毒?这钢针无毒啊!”
李弘:“嗯……我忘了在哪本古籍上看到过,最好先把钢针放在火中烤一烤。”
张文仲心想烤火又没什么坏处,他有时针灸也会用火烤一烤,虽不知这放血为何也要烤,但他今日受了不少惊吓,生怕一言不慎得罪某个贵人,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只是提醒道:“一定要用无烟的蜡烛。”
耽搁了一会儿,皇帝的头又痛了起来,张文仲麻利地用钢针给皇帝放了点血,血才刚滴出来,皇帝的整个面部都舒缓过来了。
“媚娘,我看到你了!”皇帝的话语中带着兴奋。
“阿郎看得见了?”武皇后的话中同样带着惊喜。
张文仲默默擦了把汗,强壮着胆子问道:“圣人如今能看的清楚还是只看得到人影?”
皇帝眨了眨眼睛,经历过黑暗才更懂得光明的美好,将面前的一切清晰地收入眼帘,心中高兴,称赞道:“真良医也!不仅看得清,现今头也不晕眩了!”
武皇后相当干脆地躬身致谢,起身后仍不忘连声称谢,末了也没忘恩赏:“此等良医,值得重赏!”
李弘很及时地趁机刷了一波存在感:“此人名叫张文仲,乃洛州人士,以医术在洛阳小有名气。”
皇帝与皇后一阵商量,很快就把赏赐定了下来,首先,把张文仲留下来是必须的,赐官皇帝并不吝啬,正五品下的尚药奉御,不属于太医署,而是掌皇帝生活诸事的殿中省之下尚药局之长官之一。
从一介平民变成五品高官,在这个时代绝对属于一步登天。张文仲一入宫就能得到如此重赏,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他在别的御医束手无策时治好了皇帝,另一方面与李弘的举荐也不无关系。
其后赏赐的珍宝钱帛不必多说,丰盛无比,但最贵重的赏赐还是那五品的官职。
定完赏赐,殿中人正等着张文仲顿首谢恩呢,却见被围观的张文仲急慌慌地说道:“圣人的风疾只是暂时缓解,现在我还没诊治完呢!”
众人哑然,皇帝自无不可,欣然配合张文仲。
“圣人切记不可操劳、耗费心神,今日风疾严重,就是因为之前数日劳累。放血之法治标不治本,尤其是接下来十余日,必当静心修养,以免病情反复。
老朽这便以针灸助圣人缓解一二,只是以老朽的医术,恐怕不能根治圣人的风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