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夫人起身连忙推辞:“敏之少不知事,恐难担此重任……”
李弘说不上话,也不必说话,他在坐榻之上,百无聊赖,便琢磨着听到耳中的话。
武皇后夸贺兰敏之少而聪慧,就李弘所知,贺兰敏之和李敬业年纪差不多,都已经十七八岁了,在普遍早熟的古代已经不算小了——都能娶妻生子了。即便按照古礼,再过两年就可以加冠正式成为成年人了。
武皇后只说了一句少而聪慧,丝毫没提好学、文才、武事等等少年郎常被夸赞的优点,李弘只觉得颇有深意。
韩国夫人的回答就更干脆了,仅仅只是推辞而已。贺兰敏之如果要承袭周国公爵位,势必要改为武姓,武皇后也说不能让武氏祖上蒙羞。而韩国夫人对改名换姓之事提都不提,难道要用她没想到这一层来解释?
而皇帝陛下的回答就更干脆了——“龙州刺史对皇后不敬,然既已贬谪,又有重病,无大过不宜夺爵,其子不肖,不可承爵。”
这几乎等同于赤裸裸的明示。
李弘不负责任地想着应该是枕头风吹的好,至于是哪位的枕头风,他就不愿深思了。
这事有了定论,皇帝继续小坐了一会儿便处理政务去了,武皇后依旧拘着李弘。
皇帝走后,武后有意无意地说道:“元爽坐事流振州,长姊晚些时候记得告诉母亲,元爽的家眷我欲交由始州的惟良照顾,届时元庆的家眷也一并与之,毕竟……他们兄弟情深!”
“事关重大,媚娘,我这就回去告知母亲。”
武后没有挽留,待韩国夫人携女儿走后,她才将目光投向李弘:“听闻弘儿今晨带着六郎七郎去了齐圣殿?”
“啊?”李弘愣了一下,小心措辞道,“还没到齐圣殿,突然想起在绮云殿还有点事没做,就带着六郎七郎回去了……”
武皇后轻笑一声,“平日里带着六郎七郎玩耍,有何感想?”
见武后换了话题,李弘松了口气,正色道:“儿觉得阿娘平日里应该十分辛苦吧。”
“儿如今大了些,若是阿娘有什么烦忧之事,尽可以告诉我,儿愿替阿娘分忧。”
听了来自儿子的关切之语,武皇后竟少有的鼻子一酸,但她性子坚韧,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刹那就将这份感动压在心底。
沉默片刻,武后才开口:“听到元爽的消息了吗?”
“听见了。”
“以后遇事切忌骄躁,不可再像在并州那般授人以柄。”
“我就是气不过……”李弘还要反驳两句,见皇后作势要伸手敲自己的脑门,当即把话咽了下去,“儿省得了。”
“你殴打元爽不过一时之勇,原本错的是他,但殴打之后世人却会怪你。好在太原府的官员不蠢,知道把这事压住。”
李弘老老实实地认错:“阿娘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