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在苏媚的房间中还隐藏着一个暗道,这是他们之前没有发现的,当然也是没有那么仔细的检查造成的。
毕竟这说破天了也就是一起毒杀案,毒药也都找到了,下毒之人也都认罪了,这件案子已经可以结案了,没有必要再审下去了。
他们自然不会再去深查些什么,可是苏媚这突然的自爆过往罪行,确实是大跌眼镜。
在这个社会是没有什么杀人未遂的这一说法,这次的毒杀事件,到如今根本没有一个人在这件事中死亡,作为官方的代表根本无法在律法的层面上治苏媚的罪。
苏媚要杀的是她自己的儿子,如今真相大白,按道理来说作为官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应该是沐府自己的事情。
虽然沐青祖没有死,苏媚不会受到律法的制裁,可沐府应该也不会放任之,苏媚的下场也不会好,可是为了沐府的面子,为了沐青书的前途,多半也会让苏媚自行了断,最好不过是幽禁,将她禁足在府中,慢慢地老去。
可是她竟然自己自爆过往罪行,陷害沐灵姝的母亲和老太爷的事情,害的沐灵姝的母亲和老太爷先后自缢,害的沐灵姝的父亲沐成山悲痛离去,这些都和苏媚托不了干系,虽然最后她的手上没有沾上一个人的血,可却有不止一个人死和她有关。
这样心狠手辣的苏媚,已经可以治罪了。
但是这些都是她说的,看如今的情况也基本处于疯癫的状态,一个疯子的话是不能当做呈堂证供的,县令若是想要证明真假总是要找些确实可信的证据来佐证的。
既然苏媚当初可以用那样的方式对沐灵姝的母亲,难保她不会用其他的方式对别人,这么多年来,应该不止这几个人挡了苏媚的道,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要是平常他还可以当做苏媚疯了,将他交给沐府处理,只要她说了这些话,只要沐府的人相信,她应该也活不了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他也懒得处理那些陈年旧事。
可是今天不行啊!
县令偷偷地看了看金胖子和凌骁祁,他可不敢让今天的事情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看这二位,一看就是不好惹,他们不说话,可那态度很明显,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一定要将苏媚说的事情查实了,要办成铁案,绝对不能留下一点可以翻案的疑点。
若是假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就应该让苏媚承受她应该承受的刑罚,不能就这么算了,任由她带着好名声而去,那死者的冤屈该由谁来申述,他们的冤屈要如何来平复?
最主要的其实还是因为这件事关乎到了沐灵姝,否则,不管是生者还是死者,有无冤屈都和凌骁祁没有关系,他才不会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本就不是他的事情。
为死者沉冤昭雪,这是为官者的职责,他不好越俎代庖。
天下冤屈多了,若是都要百姓自己查证,那还要官府何用。
苏媚自爆了自己的恶行,县令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若是不作为,那他就有愧天恩,有愧于这身官服,有愧一方百姓的信任,配不上明镜高悬的那四个字,他这一生都将无法抬起头来做人。
在苏媚疯疯癫癫讲述过往的时候,县令又派人搜查了一番,这一次明显比之前更加严谨,就在这个过程中,其中一个差役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机关,结果打开了另一番天地。
那是一扇门,一扇可以通往下面的地道,顺着地道走下去,差役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手脚都被铁链锁着,披头散发的妇人。
初见时,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差役,都被那个披头散发的被铁链束缚这,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空间里的妇人吓了一跳。
当他们将人带过来的时候,苏媚明显紧张了,根本不等那妇人开口,她就疯疯癫癫地冲了过去,想要至对方于死地。
差役们早有准备,怎么会让苏媚轻易得逞,那妇人自然也知道苏媚不会让她好好地活着的,自然对苏媚也是有防备的,苏媚一击落空便被差役制服了。
他们虽然错过了一部分关于苏媚讲述她过往犯下的罪恶,但是他们听到了另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故事,这个故事必须让这个妇人再次讲一遍给县令听,至少在有了判决之前,这个妇人不能死。
妇人手脚并用地爬向当场唯一一个穿着官身衣服的县令,知道这是她唯一替自己鸣冤的机会了。
若是错过了这次,若是让苏媚缓上一下,她这次怕是不能活命了。
沐灵姝看着她的腿,应该是因为常年躲在地下昏暗,湿气重又无法行动的原因,她的腿已经退化了,而且看那眼睛,似乎也不是很好用了。
看样子不知道被关在地下多少年了,至少也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否则不会让她的腿部退化的这么严重,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竟然将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困了这么久。
“大人,还请你给民妇做主啊!”沙哑的声音,干枯的手颤抖着,处处都透露着一种绝望,歇斯底里的怨念,不用她说也知道,如今趴在地上的妇人,身上有着莫大的冤情,那是一部用一生写就的血泪,那是生命里不可重来的一段时光。
“你慢慢说。”
事情是这样的……
家父是个大夫,而我自幼耳濡目染也会些医术,不过在用毒,解毒一道上更为喜欢一些,后来家乡遭了大水,父亲,丈夫都不幸遇难,而我是唯一一个侥幸活下来的。
那时候我也是新婚不久,还来不及……就……一路逃难至此,靠着卖药,当一个江湖郎中为生。
那次就是这个毒妇人找上我……
说到这她停了一下,如果之前她的经历算是天灾不可避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那么遇见苏媚就是她噩梦般的地狱般人生的开始。
我靠贩卖各种药为生,自然是将药说的越厉害越好,越是能包治百病才能引来人购买,只要赚够银子,她就可以继续赶路,去下一个地方继续行骗……
那时候的苏媚不想要腹中的胎儿,所以她就希望可以打掉这个孩子,却又不能被发现动了手脚,想要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让这个孩子流掉。
就在苏媚为此烦忧的时候,这个妇人出现了,让苏媚看到了希望,之后便让人将她秘密请了过来。
此妇人在用毒一道上颇有建树,也不是个什么正义之士,凡是能赚钱,管它卖的是救人的药,还是害人的药,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只要她能做到,她都敢赚。
曾经逃难的记忆深入骨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今天是共进退的朋友,明天就可能是生死相搏杀的仇人,为了一口吃的,为了一点穿的,她早就不是曾经的她了。
体会过没有钱,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最怕的就是没有钱,没有吃的,钱,非常多的钱,非常非常多的钱就是她的安全感,为了钱,她可以放下一切的原则。
钱就是她的最高原则,再说了苏媚腹中的孩子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还未降生的无辜生命,做母亲都不想要,她管什么呢!
没有必要为此圣母心泛滥,她也没有多问,一路走来,她行骗无数,见过不少的高墙之中,后院之间的不能明说的肮脏事,谁便拿出来一个大户人家的主子,若是想要深究,恐怕谁都有几件见不得人,摆不上台面的事情。
有几个能经得住查的,她只管做事,不该她知道的不问,多半能全身而退,可谁知遇到苏媚……成了她过不去的劫。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好的营生,有损阴德,知道早晚有一日会栽了跟头,她明白有朝一日怕是会折在这上面,做好了可能会死,会被杀人灭口的准备,没想到……
她说自己确实有一种药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害死婴儿,不会让人察觉,只是这药……
“只是什么?只要你能做到,钱不是问题。”眼看着月份越来越大了,苏媚很是着急。
老祖宗对沐府的香火都是很重视的,只要还没生出来,只要还不能确定她肚子里的是沐家的孙子还是孙女,她都很是在意的。
孩子越多,代表这个家的香火越旺,香火越旺,代表这个家会越来越兴盛,老祖宗巴不得沐府的孙子越多越好。
苏媚之前也想过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上麝香之类的,又或者自己给自己弄碗落胎的药,送走这个孩子。
可是老祖宗对她的衣食住行看的特别严,几乎就是亲力亲为的那种,就差在她这长住,恨不能同吃同住地守护着她腹中的孩子,让他平安降生。
根本不给苏媚一点机会。
可是没过多久就传出沐灵姝的母亲怀孕了,她怕若是沐灵姝的母亲生下男婴,那么就会影响她的地位,还有她绝对不允许沐灵姝的母亲,这个抢走了她的幸福的女人给她爱的人诞下孩子。
能给他,配给他生孩子的,只要她苏媚。
于是在还没有执行计划时,因为这个插曲,苏媚改变了主意,她想要杀害沐灵姝,可是就像老祖宗对她的肚子紧张一样地紧张着沐灵姝母亲的肚子。
苏媚没有机会决定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否降生,同样也无法在沐灵姝母亲那做手脚,尤其是她的月份小,容易出事,老祖宗就会更紧张,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在加上沐灵姝母亲腹中的是沐成山的第一个孩子,老祖宗定时更加的更加紧张,在意,有老祖宗的全方位照顾,二房就是铁桶一个。
从这个角度来看,沐灵姝能平安降生竟然还有老祖宗的功劳,正是因为她,沐灵姝才多了活下来的机会。
既然苏媚没有办法对付沐灵姝的母亲,不能对沐灵姝下手,那她可以对自己的肚子下手,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老祖宗更多的还是将心思花在了沐灵姝的母亲身上,相对的就会对苏媚这边把控的就松些。
苏媚给自己服了药,想要送这个并不被期待的孩子离开,让他的走有价值,想要设计沐灵姝的母亲害的她没了孩子,若是沐灵姝的母亲因此产生情绪波动,动了胎气,没了孩子那就是再好不过的。
她想赌,赌自己腹中的是个男婴……
可是谁知道,是不是小孩真的有灵性,沐灵姝在她母亲腹中的时候,沐灵姝的母亲就总是喜欢睡觉,那真的叫做水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分白天黑夜。
能吃能睡,一点都没有孕期的呕吐反应,那日子不要太舒坦,若是怀孕都是这般,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讨厌,反感,觉得这是在地狱走一遭了吧!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嫁祸给沐灵姝的母亲,没有办法让她为自己的作为买单,可苏媚还是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
有沐青祖一个的存在,这已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苏媚,当初是怎样害的她失去了心爱之人,她承受了怎样的屈辱,还要每天面对那个让她恶心的男人。
每当看着沐成山对沐灵姝的母亲那么好,她就嫉妒的发狂,在她看来,沐成山的那些好应该是对着她的,而不是沐灵姝的母亲,是沐灵姝的母亲偷走了本该属于她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