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祯飞墨而下,写下救助灾民的各项事宜,事事皆细致入微。
那浸透纸张的黑字,写出了刘祯此时心境。
为民!
刘祯此时一心为此。
民道,这是先生说的民道。
刘祯传书而去,他想要去见见林冼。
他此刻心中有着千言汹涌而出,想要倾诉给林冼,那些话语快要从他的喉咙处喷出来,他抑制不住的胸□□满。
刘祯的脑海里闪过那一双大眼珠,多么纯净,看向他的时候是多么的小心翼翼。
还有那些不似人样的灾民,刘祯忘不掉。
刘祯很少接触平民百姓,他是高高在上尊贵的六皇子,怎可和这些下等之人接触。
所以刘祯不明白,为何林冼那般执着于民,那民道有何玄妙之处?!
这大端朝不是一直都在世家大族手中?为何要去理会那些丝毫无权无势的平民?
刘祯不懂,也不觉得这是盛世大端的大道。
他在皇宫中,看惯的是权势的争夺,也知道该如何自保。所以他以为只有搞定那些位高权重的世家大族,才是王道,才是大道!
可是,这些平民百姓,是比那些世家大族还要鲜活的生命。
今日一感,刘祯明白过来。
那一双眼,那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纯粹无暇。
那是刘祯在长安十几年都未见过的眼睛。
先生,这就是你一心为了的人吗?
刘祯在心里问。
他走的急,环佩叮当。木廊被踩的呲呀作响。
他大步走着,走向他的大道,他的长安。
·
“先生!”
刘祯推门而入。
林冼看着这般失礼的刘祯,定住。
“先生!我知道你的民道了!我知道你的大道了!”
刘祯大步走到林冼面前,一脸的欢喜。
林冼很懵,对于刘祯的举动和话语都不不知为何。
林冼道:“子洛,你说什么?”
刘祯双手抓住林冼的两边的胳膊,“我知道,先生的大道为何了。那一双眼太干净了!”
林冼和刘祯面对面,“什么?”
“那就是先生想要的民道,那就是先生想要为之拼尽全力的大端子民!先生,我知道为何了,那些人值得!大端的子民值得!”
刘祯说着,他看着呆呆的林冼,猛地拉过林冼抱住。
先生,大道如此,足以!
你走的路,我陪你!
林冼有些慌,刘祯的胸膛就那样紧贴着林冼的面,林冼可以感受到刘祯是有多么的激动,那
胸膛一起一伏的跃动。
林冼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刘祯的双臂禁锢着林冼,把他死死的环住。
“子洛!”林冼大声地说道,可是脱口而出的声音却是闷闷不作响。刘祯抱得太紧,林冼的话根本就只能哑下去。
刘祯抱住林冼,“先生,让我抱一抱好吗?”
林冼睁开眼向上看,却只看到刘祯的麒麟衣料。
刘祯在他头上说着话,声音小小,气息火热。
“先生,我今日遇到个小娃娃,感觉顶多十来岁,瘦的风都快刮得倒。可是他那一双眼睛好干净,好干净。
“他还有个妹妹,感觉他是个好哥哥。他带着去了城隍庙,没想到那里面竟然有那么多灾民。他们一个个都好像快死了,就吊着一口气。
“我没见过人死前是何模样,可是莫名的我很伤心,心头好似有人拿刀在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何那么的自责,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把自己打疼才行。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可是死亡距离他们好近,近的一阵风一场雨就可以带他们去地府。我好自责,这是不是因为我?
“先生,我也想百姓笑,想要看着那个小娃娃一直笑,那么好看的大眼睛不应该一直伤心担忧,应该笑。
“先生,你说我是不是不配和你一起走这你心中的大道之路?可是我不想,我想陪着先生!我心悦先生,我喜欢先生您啊!”
刘祯说着,紧紧的抱住林冼,眼睛紧闭,不敢去看林冼的脸。
他不知这次的鲁莽换来的结果会是什么,可是那些心里的话说出口,真的好舒畅。
那哽咽在他刘祯喉头胸口里的话,说出口来多么的让他轻松。
“先生。”
林冼头顶在刘祯的胸膛,他听着那头顶传来的不断地话语。
刘祯说着,说着。
他林冼一直听着。
林冼闭着眼睛,眼里好疼。
他深吸一气,不知如何开口。
子洛。
林冼在心里念到。
他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不断的争执吵闹,吵的林冼想要发火,想要撕碎。
大道!长安!
江南!刘祯!
真情不易!
可是这场江南烟雨比那长安改制还要迷离。
林冼如今已是害怕人心。
一步一叩拜才能到达长安城。
而他林冼不敢下定。
好静,林冼和刘祯皆无言。
刘祯抱着林冼,不敢撒手,怕这一撒手,人就走远。
“子洛......长安夜色,何日与君共赏?”
林冼闭着眼,牙关摩擦出的细微声音。
刘祯心里被这轻声杀倒,他刘祯心口好似被利器刺入,洞穿。
整颗心脏被划拉开,灌进风。